衛昀放下書,正了身體看我,“怎麼了?”
“沒事,想你了,來看看。”
“想你”這二字,不知是多少年沒對他說了,彼時的我們還不是這樣。如今再說,卻殺氣滿滿。
衛昀是個機警的人,那沉如古潭靜水的眸子告訴我,他已經察覺到我來的動機不純。
“千秋,你是不是恨我?”
“不會。”我恨你,恨死你。
“你很久沒有這麼溫和地同我講話了,千秋,我很懷念。”他喃喃細語地說著,一手撫上我的臉頰,指腹溫和有力,那像是愛憐般的摩挲霎時傳遍我的四肢百骸,然後在我心尖轉化為點點寒冰。
趁著這個時機,我握著小刀使勁一劃,他的手背上便出現一道血印,血滴了下來,在我的衣肩開出片片血花。
可衛昀仍是沒收手,指尖連輕微的顫抖都不曾,那一刀他等著挨。我本可以刺他、捅他,讓他更痛,讓局麵更暴力血腥少兒不宜,可也隻是劃了一刀,我終不是他,我下不去狠手。
對待自己,對待別人,我都太過仁慈。
我咬著後槽牙問道:“卿葵在哪裏?”
“這是何人,為何來問我?”衛昀的表情依然溫和淡定,但不乏裝腔作勢,他緩緩伸出另一隻手撫上我的腰,力道適中的來回揉捏,裝作仍記得甚至是很關心我的腰傷一般。
“你是不是殺了他?他才和我說過一句話而已,你要不要這麼狠?!”
“千秋,不是我,你信不信?”
如若我信他,那我就真是很傻很天真了,我的沉默給予了他答案。
衛昀眸子一沉,古潭水被投石打破平靜,瞬起波瀾,那放在我腰上的手一緊,就把我往他懷裏帶,“你現在就非得找男人不可嗎?說,說你信我。我就當你沒來過。”
我冷冷看著他,記憶中的那個紫衣少年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許是我的依舊不回答依舊不信,他像個猛獸一樣突然進攻咬我的唇,是真咬,沒有半點愛憐。他邊咬還邊說:“你想氣死我,嗯?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千秋?”
回憶從骨頭縫中彌漫開來,充斥所有感官,損心傷肺催肝腸,無法招架。唉,燎原,我不信你,是從何時開始,你應該明白的。
嘴唇感到很疼,我聞見了血腥味兒,但並沒有反抗,沒有回應,也沒有掙紮,就像一個破敗的傀儡娃娃任人擺布。
逐漸的,猛獸收起了利爪和獠牙,衛昀放緩了進攻的速度,開始軟軟的吻我,他將我流出的血絲絲舔盡,舌頭很熱,極盡纏綿,直到我的唇不再流血,他才放開。
那白色的中衣褶皺著,上麵沾著血跡。我讓他流血了,他也讓我流血了。我讓他疼了,他也讓我疼了。衛昀一直都是這樣,從不肯讓步分毫。
簷下的雨水滴答,我四肢並用爬著就要往被窩鑽。卻被那人推在一臂之外,“千秋,你這是幹嘛?”
我展起單純無害的臉,“就寢噻。”
“別胡鬧。”
“好吧,其實是我想你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衛昀本來皺起的眉頭,因為這句話得以舒展,他有些無奈,熟悉的唇邊漾起溫柔地微笑。
你呢,想不想永遠同我在一起?
我想向他討要肯定的答複,還未來得及問出口——
一聲“嘎吱”的開門聲驚醒了夢中的我,夢中那句未問出口的話,也破碎在了清晨的柔光裏,碎得根枝分離,再也不能拚湊得回……
煙兒拿著手帕為我拭去額上的汗珠,語氣憂心問道:“陛下,您又做惡夢了?”
將回憶夢了一遍,也和記憶中一樣戛然而止,看來我們的命運即是如此吧。
“不,這回,是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