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雨之前的寧靜(1 / 2)

午後時分,碧空湛藍,太陽暖暖的懸掛在西南方向,白雲徐徐飄揚。下方海麵無邊無垠,波浪輕輕搖曳,一朵朵雪沫似得浪花激湧綻放。一艘灰褐色的高帆大船迎風破浪,拖拽出一道雪白的痕跡,向北方急行。梅冭邪雙眉緊皺,躺在床上左翻右轉,忽然一躍而起,披上輕褂,急匆匆地打開房門,抓住了恰好路過的水手,頗為不耐煩的問道:“小哥,問你個事,那兩個英國佬吵了多長時間了,又是因為什麼吵的?”話音剛落,一陣喝罵聲又傳了過來。那位水手嚇了一跳,苦笑道:“這位爺,這回您不要怪小的,那兩位英國客商一直在講大不列顛語,小的見識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梅冭邪見狀隻好鬆開他的臂膀,剛想對上木門,又好似想到了什麼事,呼道:“小哥先不要走,那些留學生在幹什麼?”那位水手也頗感奇怪,沉思了一會兒,喃喃道:“小的也不清楚,他們很少下來,都是整天留在房中的。”梅冭邪向他道謝後對上了木門,十分鍾後,木門再次打開,他徐徐走到圍欄處,他已經換上了一身麻衣褐褲,海風撲麵而過,他深深吸收著這濕潤鹹澀的味道,懶洋洋扭動著關節,他不過雙十左右,卻好似長時間沒有活動一樣,他轉身上了通向三樓的階梯,大約有十二級左右,他步伐輕盈的三步便邁了過去。三樓有七間房,居住著五個留學生和一名英國商人,梅冭邪徑直走到了中間的門前,剛想舉手敲門,麵色一怔,順手胡亂整理了頭發,方才開始敲門,喊道:“盛兄,是我。”裏麵傳來一道溫和清正的聲音:“門沒有上閂,梅兄有事就進來吧。”梅冭邪推門走了進去,裏麵的置辦較為樸素,西南角落擱置了一張床,緊緊依靠著雜物架,中間放了一個圓木桌,周圍又放了六個圓木凳,一名身穿白色西裝的青年正坐在上麵,他麵目清朗英俊,雙十年華,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翻閱著一本白色封皮的書籍。盛祈寒始終盯視著那本書,沒有看梅冭邪一眼,隨口道:“這裏沒有別人,梅兄隨便坐吧。”梅冭邪對於他的態度早已習以為常,笑嘻嘻的坐在他的對麵,笑道:“盛兄生的玉樹臨風,卻整天坐在屋內,不怕悶壞了嗎?”盛祈寒眉毛微微一皺,繼續看著那本書,淡淡道:“梅兄不也一表人才,整天在屋裏睡大覺嗎。”梅冭邪頓時語塞,倒了一杯茶水灌入嘴中,忽然眉毛一揚,雙目閃過一絲玩味的神采,低聲壞笑道:“盛兄,聽說那位南洋人的女兒長得很標致,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去看看。”盛祈寒徐徐歎了口氣,放下手中書籍,正視著梅冭邪,皺眉道:“在下雖然不善相人之術,但是雨果曾經說過:人的麵容常常反映他的內心世界。梅兄鼻目清靈,應該不會是那種輕浮放蕩之人,怎麼偏偏這麼不求上進。”梅冭邪“哈哈”笑了兩聲,起身推開窗戶,眺望著海麵,道:“盛兄不覺得那種態度活著很累嗎?我雖然沒有盛兄博學多識,又在英國留學幾年,可是我知道隨心而活,自由自在,那些繁文禮節還是不要遵守的好。”盛祈寒走到走到窗邊,將那本書籍遞到梅冭邪麵前,緩緩道:“梅兄,這是德國作家歌德的《普羅米修斯》,裏麵講述了一位為人類盜取火種,而被上帝囚禁,堅守信念,至死不渝的天神。雖然這個劇本最終沒有完成,但還是想請梅兄好好的研讀一下。”梅冭邪嚇得急忙擺手,向後退了兩步,連忙道:“我可不如盛兄,那些英文法語我一個都不認識,還是以後再說。”說罷,便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盛祈寒無奈的歎了口氣,將那本書放到了桌上。梅冭邪火急火燎地跨下樓梯,拐角處一個身影同樣怒氣衝衝的走來,梅冭邪“啊”的一聲,沒收住身形,頓時與那個人撞個滿懷,梅冭邪踉蹌退了兩步,看清眼前人褐發碧眼,身形魁梧,大肚便便,突然一笑:“摩爾根·斯圖亞特先生,你和你的夥伴吵完了嗎?”斯圖亞特目光閃動,“哦”一聲,用著極其生硬的漢語說道:“梅冭邪先生,原來是你,我們沒有吵架的。”梅冭邪身形一顫,上前道:“斯圖亞特先生,我再和你說一次,我梅冭邪的‘邪’,是和揶揄的‘揶’一個讀音的‘邪’,不是邪惡的‘邪’。”斯圖亞特恍然大悟,一拍腦袋,道:“我知道了,梅冭邪先生。”梅冭邪皺著眉看他漸漸走遠,想起他剛才躲躲閃閃的眼神和不自然的舉動,總感覺他像是在隱瞞著什麼,滿腹疑惑,卻又毫無頭緒。低頭忽然看見了一個穿著灰褐色便裝的背影,正在站在甲板邊緣,麵對海洋靠著圍欄久久未動。他嘿嘿一笑,搓著手轉身下去。梅冭邪緩緩靠近,那道背影也徐徐看清,黑色的長發在頸後被束紮起來,身形纖瘦苗條,腳上穿了一雙高筒皮鞋,緊緊貼在小腿腹部,越發顯得勻稱標致,竟是一個女子。梅冭邪走到她的身側,雙臂撐在圍欄上,笑道:“大小姐在想什麼,都想得出神了。”看到她手中有杯葡萄酒,想要徑直拿到手中,那位女子卻及時的收了回去。那位女子頗為怨恨的看著梅冭邪,恨恨道:“我們雖然見你在海上漂著,好心收留了你,可並不代表你可以越來越沒有規矩。”她是這艘船船長的女兒,叫做厲絲筠。由於常年生活在海上,皮膚早已成了麥黃色,徐徐下望,她長發綁成了馬尾,柳眉彎彎,鼻梁挺直,瓜子般的臉型配和著她的服裝,仿佛代表著她本人自傲不馴的性格。梅冭邪差點跳了起來,大是氣急敗壞,脫口道:“什麼叫‘好心收留’?我可是付了錢的,而且是雙倍。”厲絲筠沒有理他,轉動著酒杯的腳架,想了一會兒,略微好奇的看著梅冭邪,問道:“壞人,你到現在還沒說你是怎麼在那片海麵上流落的。”梅冭邪沉吟一會,斜瞟了她一眼,頗為莊重的說道:“除非你先把那杯葡萄酒給我。”接過那杯酒後,他咳嗽一聲,義正言辭的說道:“因為我聽說在那片海域附近有一個脫得幹幹淨淨的美人魚在唱歌,我一時沒忍耐住……”話未說完,眼看厲絲筠惱羞成怒,正要奪回那杯葡萄酒,梅冭邪拿酒的右臂急忙向後一縮,“啪”的一聲,酒杯直接撞到了某件堅硬的固體上,側麵登時出現了類似於蛛網的裂紋。梅冭邪和厲絲筠抬頭看去,原來是撞到了斯圖亞特胸膛的裝飾上,斯圖亞特接過那杯葡萄酒,笑道:“梅冭邪先生,酒可不是這樣喝的。”剛想一口飲下,一道清朗的聲音忽然說道:“摩爾根,你就不怕酒裏麵有毒嗎?”在他們三人的後麵還站著一個人,他身高一米八五左右,金發白膚,身形中等,穿著白色襯衣和黑色英倫褲,正在冷冷的看著斯圖亞特,他就是另一位英國客商:尤金·衛斯理。斯圖亞特顯得極是生氣,直視著他說:“就算有毒,我也要喝下去。”轉過身怒氣衝衝走向樓梯。衛斯理看了梅冭邪和厲絲筠一眼,隨即轉身上樓。厲絲筠看著這兩位英國商人,心中極是奇怪,問道:“壞人,你知道他們為什麼吵架麼?”梅冭邪眉毛微微皺起,神情凝重,沉聲道:“我不知道,但是我隱約的感覺到他們之間好像有一個見不得人的秘密。卻又猜不出來。”厲絲筠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你就算請來諸葛孔明,也別想猜出別人的秘密。”黃昏緩緩來到,西麵天空被染上了一層豔紅赤黃的彩霞,映照在海麵上,衝漾起層層色彩絢麗的浪花。梅冭邪坐在三樓樓頂,看著半輪紅日正徐徐下沉,忽然有一道嘶聲竭力的驚慌喊聲傳了過來:“斯圖亞特先生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