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雖然吳玨早有準備,但依舊還是鬼哭狼嚎地叫出了聲來。其實這個時候,全村人都在等著吳玨這一聲哀嚎,因為現在已至深夜,幾乎每晚的這個時候都有那麼驚天動地的一聲,即使睡得再熟的人也會從夢中驚醒,所以久而久之,全村人不聽見這一聲都無法安心睡著。
吳玨之所以喊疼,不但因為這是滾燙的開水,更主要的是,一接觸那水缸的汙水,便是透骨鑽心的痛,好像炙熱的火焰想要剝褪他好幾層皮肉,連骨髓好像都被灼得滾燙,血脈為之沸騰,心髒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死死攥住,令它跳動得很慢,似乎是要擠出心髒內的最後一滴血,讓他痛不欲生卻又不曾要了他的命。
距離水缸三丈來遠的地方立著幾根高矮不一的木樁,木樁上不均勻地分布著許多紅點。沒等吳玨叫喊聲停歇,一顆石子自屋內飛馳而出,正好擊中一根木樁中間的一個小紅點。
夜已經深了,如墨的帷幔也漸漸俯下身來,而這時吳玨必須忍住疼痛,立刻夾起一顆石子緊隨其後地揮腕朝那木樁甩去,分毫不差,幾乎就是下一秒的事情,正好擊中了同一個紅點。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石子自屋內紛紛射出,指引著吳玨接下來必須立即擊中的目標。若有一顆稍有差池,立馬就會有一顆石子在吳玨的後背狠狠地咬上一口,疼得吳玨差點背過氣。
其實光是擊中一個點對吳玨來說已經不是難事,難就難在,有的石子不光是擊中了一個紅點,有時候他還會在好幾個木樁之間來回跳躍,而接下來吳玨擊出的石子也必須按照同樣的軌跡跳躍,否則將要迎接的懲罰就不是一顆石子的事了。
死去的血靈獸可以瞑目了,終於知道為什麼無論它們如何逃竄,吳玨手中飛出的石子總能打中它們奔跑的四肢了吧?老爹的**是你們難以想象的!
這一夜不知道是吳玨人品爆發,還是已經對老爹的套路麻木了,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犯過絲毫的錯誤。而老爹的石子像是不甘心,越來越密集的被射出,而且全是複雜的跳躍擊打。吳玨泡在那粘稠汙臭的藥水裏,忍受著精神和肉體上的折磨,手中的石子已經是應接不暇。
漸漸的,當吳玨手中最後一顆石子被射出的時候,屋內依舊還有石子飛出,這一刻吳玨隻感覺後脊梁一陣霜寒。情急之下,吳玨下意識地掏出白天撿到的飛刀,看準石子的軌跡,手中的飛刀像黑夜裏撕裂出的一道閃電,銀光曲折,刹那間,所有的木樁沿著飛刀所過之處整齊斷裂,連吳玨自己都驚得愣了神。
才要揮出第二把飛刀,一隻手不知何時出現,牢牢地攥住了吳玨的手腕。
那是一個身材矮胖、寬肩厚臂的男人的一隻滿是老繭的粗手,吳玨一抬頭,就能看見白老爹胡子拉碴的臉上瞪著那對不知是憤怒還是驚恐的眼睛。
吳玨很害怕,剛想要解釋這飛刀的來曆,白老爹卻突然緩和了神情,釋然地道:“該來的總該還是來了!”
吳玨聽得不明就裏,白老爹則鬆開了吳玨的手,轉身就往屋裏走,臨進門時撇過頭來對吳玨吩咐道:“玨兒,今天差不多,收拾一下進屋來,我有話對你講。”
吳玨很奇怪為什麼這把飛刀會引起老爹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但能盡快逃離這折磨人的水缸,吳玨也顧不得其他,趕緊起身用幹淨的井水洗淨身子,料理好一切才亦步亦趨的進得屋來。
進屋來,先向坐在那把三條腿太師椅上閉目沉思的白老爹鞠了一躬,雖然吳玨自認是山野村夫,但白老爹嚴令:必要的禮數必須要遵守。
吳玨這一低頭,就被那張殘破的桌子上那塊被白老爹用手搭住的玉牌給吸住了眼球,因為他實在不知道他們家裏還有這等值錢的東西,更重要的是,這居然沒被白老爹拿去換酒,簡直就是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