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吳世一時說不上話來，心裏有種酸酸澀澀的情緒蔓延開來。他夢遊似的移動到田曆跟前，伸手摸了摸田曆的臉。
“怎麼了？”
吳世遲疑了小半會，才好像確認實體似的緩緩抱住了田曆，靠在田曆的肩頭悶悶地說，“我終於見到我的小女仆了……”
“小女仆見光死了嗎？”田曆放鬆身體任由吳世抱著。
“怎麼可能……”吳世想也不想地搖頭，“對不起，莉莉，對不起，我早點發現就好了。”
“總算，現在也沒有太晚。”田曆微微笑著。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抱了好一會，吳世拽著田曆坐下，終於可以好好把事情問清楚了。
“我一開始就沒打算隱瞞。”
“誒？”
“我本來給你找了個正牌小女仆，才剛帶她來你家，她就被這個修羅場給嚇跑了。所以說做家政還是大媽最實在，能吃苦有經驗，偏偏要什麼小女仆，也隻有你這種白癡妄想狂。”田曆說著，狠狠捏了吳世的臉一把。
吳世摸了摸臉，“然後……呢？”
“總得讓你晚上有塊睡覺的地方吧，本大爺姑且發善心幫你收拾收拾，鬼曉得你第二天就興高采烈地誤會了……”田曆說起來有點不爽。
“本來也不會的……”吳世回想了下當天細節，試圖解釋一下，“那天早先跟你電話聽到了女性的聲音啊，而且後來你留的便利貼上的字跟鬼畫符一樣，我沒立刻認出來，就先入為主以為是小女仆了，後來也沒細看那個字條。”
“那個女性的確就是我幫你找的小女仆，一到你家就嚇跑了，正常人能有幾個受得了你的邋遢。”
你就受得了……雖然心裏這麼想，但吳世學乖了，這次沒有打岔，聽著田曆說下去。
“然後你記得那天這邊公寓電梯壞了吧……”
“嗯。”
“我帶著正牌小女仆爬樓爬個半死到你家，她就跑掉了，隻好自己打掃，你家的垃圾又跟山一樣，我拎著好幾袋重物上下樓好幾次，到最後手都抖得拿不住筆了！”這話說到後來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那後來也可以跟我說啊？”第二天自己誤會的時候直接解釋不就好了嗎？吳世不覺得田曆會說不出口。
“我……”田曆語塞了。
那倒真的是說不出口。看吳世那麼高興的樣子，田曆心裏莫名就別扭了起來。有什麼可高興的？不就是小女仆嗎？高興個P啊！居然還沒發現是我收拾的？！太過分了吧！越這樣想，就越沒有辦法說出真相了，到了最後，田曆幹脆順勢裝起了小女仆。
“你自己笨，憑什麼要我解釋？！而且就算你有本事給添加工資，也沒人有本事對付你這地獄，還不如讓你誤會到底算了。”把真正的想法說出來有點丟人，田曆頭一次強詞奪理，扭過頭不去看吳世。
看著眼前的田曆，吳世想起了電梯裏的對話，他慢吞吞地說話，聲音難得沉穩，“莉莉，其實我知道你為我做了很多，讓我太習慣以至於根本不去想原因，莉莉，所以，到底為什麼為我付出那麼多？”
田曆不說話。
“這也是……你想讓我自己發現的事情嗎？”
田曆還是不說話。
吳世用力地深呼吸。
“莉莉，我……”
田曆抬眼與他對視，眼神格外的平靜，吳世磕磕巴巴地努力想把這句話完整表達。
“莉莉，我可不可以認為，你很喜歡我？”
田曆的眼裏終於有了波瀾，他垂下眼瞼，搖了搖頭，“不，我不是很喜歡你。”
吳世覺得自己的心一瞬間僵住了……
“我是……很愛你……”田曆緩慢卻字句清晰地說出這句話，他抬起頭，揚起一貫自信從容卻帶著鄙夷眾生的氣勢的微笑，深深看進了吳世眼裏。
一時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