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麼,他說,他要我答應去拿我所有的一切錢來到他麵前,每個小銅幣。我告訴他我可以,我到我自己房裏,拿來給他一個小小的私人匣子,裏麵我還有差不多六個金幣,幾塊銀幣,把它全放在他的床上,告訴他這裏是我一切的財富,誠實到一個先令也不錯。他對著它看了一下,但是沒有數它。又把它全堆到那匣子裏,然後伸手到他的衣袋裏,拉出一把鎖匙,叫我打開他放在桌上的一個核木小匣子,拿來給他裏麵那樣的一個匣子,我照他的話辦了。在那匣子裏有許多金幣,我相信將近二百個金幣,但是我不曉得實在是多少。他拿過那匣子,牽著我手,使我把手放在匣裏,抓了盈握的錢。我是退縮著不幹,但是他用他的手緊拉著我的手,把它放在匣裏,使我拿出差不多我一次盡量所能好好地拿著的金幣。
當我這樣幹了,他使我把它們放到我衣裙裏,他拿來我的小匣子,把將我的一切錢全倒在它的裏麵叫我走開,把這許多全帶回我自己房裏去。
我特別詳細地敘述這段經過,為著這裏麵所含的妙趣,同指示出我們交接的興致。這事過了不久,他就開始天天吹毛求疵我的衣服,以及我的花邊同帽子,總之,勸我去買更好的,那是我十分願意的,雖然我沒有現出那樣子,因為世界裏我所最喜歡的東西是漂亮的衣服。我對他說我必定要節省地用他借給我的錢,否則我就不能夠償還他。他於是簡單地對我說道,他對於我既存個誠懇的敬意,又知道了我的景況,他不是把那些錢借我,卻是送給我,他想我應當從他得到這筆款,因為我是這麼不離地同他做伴,像我一向所幹的。此後,他要我雇個女傭,多租幾間房子,他那位同他同來巴斯的朋友回去了,他迫我和他同餐,這我是很樂意的,相信,照那情形看來,我是不會因此有什麼損失的,那個女房東也沒有忘記從這裏麵去謀利。
我們這樣子過活差不多有三個月了,當那些遊客漸漸離開巴斯時候,他也談到離開,他甚欲我和他同到倫敦去。我對於這個提議是不十分放心的,不知道到那裏去我會處在什麼境況之內,或者他會怎樣待我。但是當這問題正在辯論中,他生出很厲害的病了,他起先到索美塞得細耳裏一個叫做瑟普吞的地方去,那裏他有些事情,在那裏生出大病,病得他不能旅行,所以他派他仆人回到巴斯,求我雇一輛馬車,親自去到他那裏。在他走去之前,他留下他所有的銀錢同其他貴重的東西,交托給我,怎麼處理這些東西呢,我不曉得,但是我隻好盡我力量保護它們,把房子鎖起,到他那裏去。我看他在那裏真病得厲害,可是我勸他躺在一架木床裏抬到巴斯來,在那裏能夠有更多幫手同更好的醫生。
他答應了,我帶他回到巴斯,那是差不多隔了十五英裏的路,我現在是這麼記著。在這裏他繼續患著一種熱,病得很厲害,躺在他床上有五個星期,這時全是我親自看護他,陪伴他,這麼周到地,這麼小心地,好像我是他的妻子一樣,真的,若使我是他的妻子,我也不能夠再加上什麼。我同他守夜得這麼久,這麼長,弄得最後,真的,他不願讓我再守夜了,然後,我搬一架草鋪到他房裏,躺在裏麵,剛依著他的床腳。
我真是深為他的情形所感動,深恐失丟了這樣的一個朋友,他現在如是,將來大概也會如是,我常坐在他身旁哭著,一連好幾個鍾頭,可是,最後他漸漸好些,使人們生了他會痊愈的希望。他真是複原了,雖然是很慢地。
若使那實情不像我現在所說的,我也不至於退縮著不露出來,這可從在這本記述裏說到別件事情時我所取的態度看出,但是我確定地說在這一切的來往裏,除開了走到房裏當我或者他在床上時候這個情況,同當他生病時候,晝夜看護著他必定要幹的事情,我們中間未曾有過一點兒無廉恥的話或者舉動。啊,倘然是這樣的一直到底是多麼好呀!
過了一時,他精力恢複,很快就好了,我要移去我的草鋪,但是他不讓我,要等到他能夠獨自在房裏,不用誰守夜著看護他,然後我還回我自己的房裏。
他利用許多機會來表示他感謝我的愛護同我的為他憂愁,當他完全複原時候,他贈我五十金幣,酬勞我的勞苦,他是這麼說的,拿我的生命去冒險,來救他的生命。
現在他深深地聲明對於我擁有一種誠懇的,不可破的感情,但是始終表白同時對於我的道德同他自己的具有極端的謹慎。我告訴他關於這點我是十分滿意的。他甚至於向我聲明,若使他是光身跟我同床,他將那樣神聖地保存我的貞操,正如他將那樣的回護我的貞節,若使我受了一個強奸者的攻擊。我相信他,告訴他我信得過他,但是這不能滿足他,他要,他說,等一個機會給我一個關於這話的確實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