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我相似的線索,叫我到著火的人家隔壁的太太那裏,我就努力想法進去,但是此刻火警的風聲到處傳布得這麼厲害,這麼多的水龍在那裏營救,街上擠著這麼多人,我絕不能走近那屋子,無論怎麼樣幹去;所以我又回到我老保姆家裏,將那小包拿到我房裏,我開始檢視一遍。我現在還感到恐怖,當我說出我發現那包裏有多麼貴重的東西;我隻用說,有許多件家庭用的銀器皿之外,那已經是很值不了,我發現一條金鏈,一件古式的東西,上麵的小鎖已經斷了,所以我想是有好幾年沒有用了,但是那金子並不因此而少值錢;還有一小箱的古式戒指,一粒女人的結婚戒指,幾塊舊式金鎖的碎片;一隻金表,一個錢袋,裏麵有一共值得差不多二十四金鎊的古金幣幾塊,此外還有幾件值錢的東西。
這是我所染手過的最大的同最壞的贓物;因為雖然像我前麵所說的,我現在關於其他竊案是心硬得絕無任何自悔之可能了,但是那的確真使我的靈魂戰栗,當我瞧著這麼多的實物,想到那個可憐悲傷的太太,她此外被這火災已經損失不少了;她一定以為她救了她的金銀器,同最值錢的東西;她將多麼驚駭同痛心,當她發現她是被騙了,發現帶著她的小孩子同她的東西走去的人並不是像我所冒充那樣由鄰街的太太派來的,這兩個小孩卻是莫名其妙地帶到她家裏的。
我說,我自認這個舉動的不合人道很感動了我,使我非常憐憫她,那時一想到這事情,眼淚就包在我眼裏;但是我心裏雖然深覺得這是殘忍同不合人道的,我卻絕不願拿出什麼賠償來。這種自責漸漸地消磨去了,我開始很快地忘卻得到這些東西時的一切情境了。
不單如此;因為雖然靠著這回生意我變得比從前富得多了,可是我以前下的決心,那是說脫離這可怕的生涯,當我再得到一些錢之後,卻沒有回到心上來,我卻反去立個主意,要再進一步,要再得多些;貪婪和成功如是攜手前進,我簡直不再想到及時變更生活的方式了,雖然沒有變更,我就不能期望有安全同舒服地占有我這麼毒惡地掙來的東西;但是再掙一些吧,再掙一些吧,這老是我的想頭。
最後,聽了我的罪惡的一再鼓唆,我撇開了一切的憐憫同懺悔,關於這件事的一切自責隻變作這個念頭,我或者能夠得到一個足以完成我的心願的贓物;雖然我的確得到了那賊物,可是每次的成功又引我再幹一下,是這樣地鼓舞我繼續操這舊業,我真不願放下手來。
在這種情形之內,我被成功弄得心硬了,決意往下幹去,我墜入了注定我得碰到的陷阱,當我此生得到最後一次的贓物時候。但是這件事那時尚未發生,我還遇到幾次成功的冒險,在這個朝著毀敗走去的途上。
我仍然和我保姆住在一起,她有一時的確關心著那最後上絞台的伴侶的不幸,那個伴侶好像知道很多我保姆的事情,足夠帶她也往絞台走去,這使她非常不安;她的確是處在一個很大的恐慌之中。
那也是真的,當她死了,沒有張開過口說出她所知道的秘密,我的保姆關於那點是放心了,也許還覺得高興,她是絞死了,但是,在那一方麵,她的去世,同感覺到她沒有把秘密出賣這個盛情,這感動了我的保姆,使她很真摯地哀悼著她。我盡我的能力去安慰她,她報我以使我心硬得更該上絞台去。
然而,像我上麵所說的,這使我更小心,我尤其不敢去竊店貨,尤其是綢緞商同布商的,他們是眼睛精明,到處留神的人們。我冒險兩次,去偷那班賣花邊的同賣女帽的人們,內中有一回是在一家店裏,那裏我看出有兩個年輕女子新做這號生意,不是自幼學大的。我記得我從那裏拿去一塊花邊,值得六七金鎊,同一顏色的線。但是這隻幹一次,這是種可一不可再的把戲。
那老是認為一種無危險的生意,當我們聽到有一家新開的鋪子,尤其是當店夥計不是學徒出身的人們。那是靠得住的,她們開頭總得挨一兩次照顧,她們必定真是非常精明的人們,若使她們能夠免去。
我又冒一兩次險,但是都是所得無幾,雖然也夠維持生活。此後有許久我沒有碰到什麼大宗生意,我開始想我必定要認真不幹這種生意了;但是我的保姆不願意失掉我,還期望我可以大成,一天帶我同一個年輕女人和一個男人相會,那個男人說是那女人的丈夫,我後來卻看出,她並不是他的妻子,他們好像是做生意時的伴侶,同其他事件的伴侶。總之,他們一同偷東西,一同睡覺,一同被抓住,最後一同上絞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