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腰間束一條曬幹了的小羊皮做的寬皮帶,上麵沒有帶扣,隻用兩根山羊皮條係著;兩邊有兩個環子,卻不拿來掛刀和短劍,隻掛了一把小鋸和一把斧子,一個在這邊,一個在那邊。在我的肩膀上,斜掛著一條略窄的皮帶,用同樣的方式係著;皮帶的末端,在我的左胳膊底下,掛著兩個口袋,也是羊皮做的,一個裏麵裝著火藥,一個裏麵裝著子彈。我背上背著筐子,肩上扛著槍,我的頭上是一把又醜又笨的大羊皮傘;除了我的槍之外,這把傘是我最不可少的東西。至於我的臉,它的顏色倒不像一個不修邊幅、而又住在離赤道不過十九度的人那樣黑。我的胡子,我曾經一度讓它長到四分之一碼長,但因為我的剪子和剃刀都很多,我就把它剪短了,隻把上嘴唇的留著不動,把它修成一副大胡子,像我在塞拉見到的土耳其人一樣;因為摩爾人倒不留這種胡子,隻有土耳其人才留。這副胡子,我雖然不敢說長得可以掛上我的帽子,至少是又濃又大,要是在英國給人看見,會嚇人一跳。
其實這都是順便談談的話。反正沒有人看到我,我的外表如何,無關緊要,所以我也不去多說了。我帶著這副尊容上路,一直出去了五六天。我首先沿著海岸一直向我前次泊船登山的地方走去。現在既然用不著照管我的船,便從陸地上抄了一個近路,走上我前次登過的那個高崗。當我向我前次不得不繞道行船的那個岩石出沒的地方望去時,出乎我意料,隻見海麵又平又靜,既沒有波瀾,沒有動靜,也沒有急流,同別的地方完全一樣。
我對於這個現象簡直莫名其妙,決心花些時間,看看它是否與退潮有關係。不久我就明白了它的奧妙,原來那急流是由西邊退下來的潮水與沿岸某一條大河的傾瀉彙合而成的;而且,要看西方的風力大還是北方的風力大,來決定急流離岸的遠近。等到傍晚,我重新爬到山上,這時正值退潮,我又分明看到了那股急流,不過這回已離岸有半海裏遠,不像那樣近了。所不同的是,我上次來時,它恰好流得離岸很近,所以把我的船給衝走了,在別的時候,它是不會這樣的。
這一次的觀察使我確信,隻要我能注意潮水的漲落,我一定可以毫不費力地把我的小船放到島的這邊來。然而,當我想到把這個計劃付諸實行的時候,我就想起了上回遇到的危險,不由得心驚膽戰,連想都不敢去想了。相反的,我作了另外一個決定,雖然比較費勁,卻比較安全,那就是再做一隻獨木船,這樣我就可以在島這邊有一隻,島那邊有一隻。
現在,我在島上可以說已經有兩個田莊了。一個是我的小小的城堡或帳篷,四周有牆,上麵有岩石,後麵還有山洞。我已經把那山洞擴充為好幾個房間,或者說好幾個洞,一個套著一個。其中有一間最好最大,有一個門通到圍牆外麵——也就是說,通到我的牆和那山石銜接的地方——裏麵放滿了前麵講過的大瓦缸,還放了十四五隻大筐子,每隻能容五六鬥,這裏麵貯藏著我的食料,特別是穀物;其中一部分是從禾莖上割下來的穗子,一部分是我用手搓出來的穀粒。
至於我從前用高高的木樁做成的牆,那些木樁都已經長得像樹一樣,又大又密,誰都看不出後麵有人住,靠近這個住所,向內地走幾步,在一片地勢較低的地上,是我的兩塊莊稼地,我按時候耕種它們,它們就按季節替我產糧食。隻要我需要更多的穀物時,附近還有同樣相宜的土地可以增加。除了這裏,在我的別墅那邊,我現在也有了一座像樣的田莊。首先,我有一座茅舍,這座茅舍我不斷地加以修理,這就是說,我把那周圍的籬牆修得老是那麼高,並且老是把梯子放在牆裏頭。那些樹起初不過是一些木樁,現在卻長得又粗又高了。我不斷地修剪它們,希望它們長得枝葉茂密,生氣勃勃,蔚然成蔭。後來它們果然符合了我的心意。籬牆當中,老是支著我的帳篷,這帳篷是一塊帆布做成的,由幾根柱子撐著,永遠用不著修理或重搭。帳篷下麵,我用我所殺死的野獸的皮和一些其他的柔軟材料做了一隻睡榻,上麵鋪著我從船上的臥具中保存下來的一條毯子,還有一件很大的值夜衣做被蓋。我每次因事離開我的老營時,就到這別墅來住。
同這個地方連在一起的,是我牧放牲畜——山羊的圈地。我因為在圈這塊地時。費了無限的辛苦,所以一心一意把它做得十分嚴密,免得使山羊衝出去。我付出了無數的辛勤勞動,在籬笆外插滿木樁,而且插得這樣密,差不多不像籬牆,簡直像一個柵欄,在木樁和木樁之間,幾乎連手都插不進去了。後來這些木樁在第二個雨季中都長大了,圍子堅固得同牆一樣,甚至比牆還堅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