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
老陳的一聲喝斥,終是喝住了外孫清羽的發作,他將清羽往後一拉,目送幾人走出大門。
見村民已走,陳清羽撒氣地將手中砍好的柴火往地上一丟,憤憤道:“外公,為什麼又要道歉,又不是我做錯的。”
“清羽,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鬧、事!”老陳繼續語重心長地一字一句道。
“可這次又不是我先動手的,”陳清羽憋氣地解釋道:“我砍完柴就回家了,可那些家夥在路上遇到我,他們罵我沒爹娘管的我忍了,但這次又用石頭丟我,我是頭被砸出血了才出手的,難道我要受那群隻會哭的家夥們欺負麼!”
“我不管結果怎樣,清羽,不要再惹事了,家裏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外公,我已經很忍了,”陳清羽不解道:“難道非要讓他們砸死我才甘心麼?”
“我不管你怎麼想,安安心心過日子不好麼?”老陳不顧外孫的解釋,苦口婆心道。
“若是讓我做一輩子的烏龜,那活著有什麼意思!”陳清羽憤然道:“這些年,您一直讓我忍,但我就是不明白,憑什麼一樣是人,他們要看不起我們,而且,憑什麼別人可以正大光明地跟著那時的仙人練功,我卻連看都不能看上一眼,我就天生低人一等麼?又難道說,我僅僅隻是他們所說的一般,是那個男人隨手玩弄而留下的孽種麼?”
“啪!”
突來的一巴掌清晰地扇在陳清羽的臉頰,連老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扇出了這一巴掌,看著外孫臉上漸漸浮腫,心中有種莫名的心疼。
“清……清羽……”
陳清羽站在那裏,側著臉頰,眼中一片迷霧,心裏的疼遠勝過臉上的疼,但他強忍著不裏麵的東西流出來。
“外公,你打我,這是你第一次打我,可我依然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為什麼別人總要這麼對我們,這是我們的錯麼?為什麼我們要來承擔這樣無謂的責任?!”
清羽長長沉氣,旋即大聲吼道:“我就是不服!”
陳清羽憤憤地將腳下剛從山上好不容易劈來的柴火重重一踢,柴火頓時散落一地,隻見他轉身向著外麵跑去,重重摔門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外。
聽著孫兒那沉重的幾個字眼,深深刺入老陳的心中,他知道這一切不是清羽的錯,但有些東西,很難為不過十歲的孩子訴說。
老陳望著那離開的身影,欲言又止,終是無奈地垂下腦袋,那額頭深皺的皺文仿若又讓他瞬間蒼老了幾歲。
“清羽,我知道,這些年是苦了你了,但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明白……”
老陳閉上眼睛,不禁再次回憶曾經的過往。
那年,女兒青春年少,絢爛得有如空穀中的幽蘭,讓人精神一振,提親的踏破門檻……
那天,她在山中采藥,遇到重傷的他,將其帶回救醒,他風華正茂,意氣風發,驕傲如日初時的晨曦……
一句恩諾,一句等待,傷愈的他“暫且”告離,卻至今再沒出現,留下女兒癡癡的等待,不想還懷上身孕,直至清羽出世也未曾歸來一次,女兒最終因卻因難產而死,所幸尚保得胎兒性命,讓白發人送黑發人,留得他們爺孫相依為命……
“哎……”
往事不堪回首,老陳歎息地搖了搖頭。
他沒有再想,走向爐灶,從櫃子中將存著的最後幾個雞蛋一並拿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