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辰為監,銀月散射大地,月旁隱隱有雲霧飄過。
地上,一片沉寂漆黑。
京城陳府,陳府的城牆外一道疾馳的白影沒入其中,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一名麵色紅潤,書生打扮的儒雅中年人悄無聲息地進入陳府,肩膀上拖著一名白衣少年走入房間內,白衣少年渾身癱軟,低著頭看不清模樣,黑長的頭帶垂落在前身,周身散發著濃鬱的酒氣。
儒雅中年人將白衣少年安置在臥室的金絲軟床上,借著夜色默默注視白衣少年,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瓷瓶。
右手兩指並攏,緩緩向上推,白玉瓶中懸浮著飛出一滴鮮豔的血滴,血光乍現,瞬時沒入白衣少年體內。
儒雅中年人一言不發的走出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接著,他矗立在門前,抬頭望天,雙目冰冷,此時他的麵容才露出一絲莫名的味道:“陳空笑,是非成敗,轉頭成空笑。這滴血,便是你的緣。”
仰頭負手,輕輕一笑後,殘影掠過,蹤跡全無。
整個陳府又恢複了一片漆黑,寂靜的夜裏隻有幾隻蟋蟀在對月婉曲。
白衣少年叫陳空笑,他平躺在床上,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皮膚又白又細膩,稚嫩的臉上帶著恬靜淡然,嘴角勾起一絲淡笑,似乎夢到了什麼幸事。
又過了一陣,陳空笑感受到心髒撕裂了一般的疼痛,腦海中出現如同夢魘一般的夢境。
夢中,血月滔天,雲霧翻滾,地上矗立著高聳、恢弘的別墅,與別墅格格不入的是,庭院前很長一段距離都躺滿了各種屍體,流淌出來的血液觸目驚心。
“這是哪兒?”夢境破滅,陳空笑感覺到自己竟然恢複了意識,甚至頭腦還很清晰,龍延香的氣息飄入陳空笑的鼻子中,腦海中一片清涼。
睜開眼,陳空笑眨了兩下眼睛,鼻子嗅了兩下,心道這裏就是陰曹地府嗎,怎麼感覺怪怪的?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我怎麼記得……”陳空笑雙眼中流出銳利的鋒芒,想起自己失去意識前,蘇紅袖將刀子插入他體內的那一刻。
陳空笑自小便被殺手組織收養,承擔各種暗殺任務,是殺手組織的一張王牌。
而蘇紅袖,也是組織中的一名殺手,二人的愛淡如水卻濃於血,雖然相互喜歡愛慕,卻如同冤家一般不說出來。
蘇紅袖生得一副絕色顏容,臉上永遠是冷若寒霜,仿佛萬年冰山一般不可融化,也隻有麵對陳空笑,才會露出幾絲笑意。
而在這個地獄般的別墅內,陳空笑輕輕擁抱蘇紅袖,嗅著蘇紅袖那熟悉又陌生的體香,陳空笑幸福的閉上了眼。
這一刻,陳空笑感覺,時間、空間都靜止了。
但,卻突然感受到心髒出現刺痛。
隨即,蘇紅袖鬆開右手握著的血紅色匕首把,向後退了兩步,一雙美眸淡然的看著陳空笑。
陳空笑嘴角卻勾起一絲帶著痛苦的微笑,清澈的眼眸開始擴散。
陳空笑眼前閃過無數片段,從當初與蘇紅袖初識,到蘇紅袖舍命救他,一一在眼前浮現。
“紅袖,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接受殺人的訓練,我也知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既然要死,倒不如死在你的手裏。”
陳空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跟蘇紅袖說過的話,回蕩在耳邊。
真的,死在你的手裏了……
陳空笑閉著眼,一聲悶響,身體倒在了地上,血跡開始以陳空笑為中心蔓延。
他什麼都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問,就想安靜的躺著……
“咦,這麼早就死了?還以為你能多撐兩秒的……”蘇紅袖歪歪頭咯咯一笑,臉上竟然露出無辜、俏皮的表情,帶著一絲調笑。
刺中要害,必死無疑,陳空笑聽到蘇紅袖這句話後,氣絕人亡。
陳空笑回憶完畢,雙目發寒,臉上平淡如雪,右手握拳,拳頭狠狠搗在床上。
砰!
隨即,陳空笑不可思議的抬起自己的右手,驚訝的打量起來。
為什麼拳頭會這麼疼?我的身體怎麼可能這麼孱弱無力?為什麼……
咦?
陳空笑倒抽一口涼氣,這隻手怎麼會這麼白嫩?自己的手可是經過無數戰鬥的洗禮,早已傷痕累累。
這絕不是自己的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帶著驚愕,陳空笑光著腳,倉促的走到銅鏡前,連鞋子都忘記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