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晶瑩潔白,從天而降,新春裏的那場雪還未消融,今日又複一場。相府西跨院內,映宸一個人站在雪地裏,默默望著眼前那顆歪七扭八的老梅樹,怔怔出神。旁邊一位黃衫少女,年紀與她相仿,隻頭上梳了兩個丫鬟髻的,正是映宸的貼身侍婢黃鸝。
黃鸝見她自從夜宴回來後,就常兀自出神,不由得上前打趣道:“哎呀,莫不是未來的太子妃,正在琢磨自己相公的摸樣呢?”
聞言,映宸斜眼瞥了她一眼,悠悠地說道:“我若是將來成了太子妃,定叫太子納你為妾,從此天天管著你,說錯一句話,就打一鞭子,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在多嘴。”
雖然知道是玩話,但聽聞要納自己為妾,黃鸝還是不由麵頰一紅,才想跑開,卻見映月從院外緩步而入,忙行禮問安。
映宸見姐姐來了,展顏一笑,道:“這麼冷的天,姐姐怎麼不在屋裏歇息。前日裏著了涼,雖說已經好些了,也不能大意。”
“屋裏待得久了悶得慌,出來走走。”映月與映宸並肩,看著眼前的老梅,道:“它雖姿態怪異,卻能年年豐收,開得一片姹紫嫣紅呢。”
“姐姐。。。”
映宸聲音哽咽,聽得映月十分心疼,遂抬手拂去她頭發上的碎雪,柔聲道:“小時候你最是頑皮,為此,不知挨了師父多少板子,也不曾見你服軟求饒過。如今大了,怎麼反而愛哭了?”
聞言,映宸眼眶越發紅潤,忽的撲倒映月懷裏,顫巍巍說道:“我本想著,即使將來咱們兄弟姐妹都成了家,隻要平日裏多走動,還能如往常一樣侍奉父母身旁,如此平平安安的度過餘生便好。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那道諭旨把我們隔開,我真的不想以後你們見到我,還要向我磕頭下跪。”
“傻丫頭,人各有命,是早就注定的。我知道你一向孝順,思及父母安危,必定什麼事都肯做。”映月輕撫了幾下她的後腦:“隻是你向來心軟,今後獨自在宮中,又該如何?”
說話間,映月身邊的喜鵲前來回話,說大公子當值回來,夫人喚兩位小姐到飯堂用膳。二人方整理了情緒,緩步朝飯堂走去。
陳氏見姐妹二人進來,連忙上前握住映宸的手,關切道:“外麵天寒地凍的,還跑去西院看什麼梅花,凍壞了怎麼辦。”說著又望向一旁的映月,似有責備之意。“你這個當姐姐的,自己還在病中,怎麼也陪她一起胡鬧。”
映月不以為意,仍舊笑道:“哪就那麼金貴,這麼點雪就能凍壞了?”緊接著張開雙臂,擁著母親妹妹,一同入了座。
隨著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安映暉閃身而入,一邊怕打著衣袖,一邊道:“好冷啊,還好今日不值晚班。”
身後的小廝收起了雨傘,也同樣抖了幾下,待映暉坐穩後,才由側門進了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