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閑情偶寄.窺詞管見》校注本經過數年斷斷續續的勞作,就要付梓麵世了,拿著最後的稿子,感到還有許多話要說。
著名古典文學研究家、文學研究所資深研究員、中國社會科學院榮譽學部委員劉世德先生為本書作序,我由衷高興。世德兄是我近半個世紀的朋友和同事,無論其為人、為學,都是我所景仰的。他善良、溫厚、誠摯,待人處事,從不張揚,而其一舉一動,都中規中矩,讓人感到踏實、穩當。他文如其人、學如其人,做學問嚴謹、縝密,兢兢業業,其成就,有目共睹;一絲不苟,尤其是其考據功夫,堪稱楷模。讀他的文章,你會感到每一句話都像鐵板釘釘那樣牢靠,賦有不可撼動的力量。我做本書校注的時候,心中總是以世德兄為標杆。當然,我做得肯定沒有他好,然而,“雖不能至,心向往之”——我朝著心儀的那個目標努力提高自己。
在我的學術生涯中,可以說從一開始就與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結下了不解情緣,該社的數位編輯成了我的好朋友。我的第一部學術專著《論李漁的戲劇美學》就是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的,那是1982年,責任編輯是後來成為該社社長的餘順堯編審。我在《論李漁的戲劇美學.後記》中說:“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的幾位編輯同誌,更是為本書出版花費了大量心血。對這些同誌的幫助和友情,說幾句客套的感謝的話,是太輕微了;我將長久地埋在心底,時時記起。”到1998年,我的《李漁美學思想研究》又由該社出版,責任編輯還是餘順堯同誌。這部書獲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優秀科研成果一等獎和首屆中國文學研究獎,接著又獲中國社會科學院優秀科研成果二等獎。又過了九年,即2007年,為慶祝中國社會科學院建院30周年,《李漁美學思想研究》被編入“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庫.文學語言研究係列”叢書(我和錢競主編的四卷本《中國二十世紀文藝學學術史》也一同編入),由該社修訂再版。我在《李漁美學思想研究》修訂稿完成之後寫的《再版後記》中,回憶了同餘順堯同誌交往的種種往事,並記下了我當時的心情:“從1982年我最初那本《論李漁的戲劇美學》出版,到1998年《李漁美學思想研究》出版,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前社長餘順堯同誌一直是責任編輯。他盡心盡力,一絲不苟,每次編輯完成之後,都給我寫出四五頁紙的編輯意見。編輯《李漁美學思想研究》時,正值盛夏,我去他車公莊宿舍拜訪,他正在蝸室中一邊看稿、一邊揮扇驅暑,見我來,把他長長的編輯意見攤在桌上,用他帶著家鄉口音的普通話逐條向我說明,還不時征求我的意見……此情此景,時隔將近十年,一如昨日。餘順堯同誌的敬業精神使我欽佩,使我感動,使我尊敬!謝謝餘順堯同誌以及同他一樣常年默默無聞辛勤勞作的編輯!我還有幾部書將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我願意同他們進行良好的合作。”寫這段話的時間是2006年的立秋日。此刻,2008年7月8日,離立秋還有整整一個月。從彼立秋日到此立秋日,兩年光陰匆匆而過,而我也登上了我生命的70歲“山頭”。兩年前我所說的將要出版的“幾部書”,其中有兩部,《藝術哲學讀本》和《價值美學》,已經由該社推出,並且編輯、製作得十分精美。這期間,我與這兩部書的責任編輯史慕鴻同誌和一編室主任郭沂紋同誌,結下了深厚情誼。還有一部書,即我此刻為之寫《後記》的《閑情偶寄.窺詞管見》校注本,馬上也由該社印行。接納這部書出版的是該社社直中心負責人張林同誌,為簽出版合同,她還親自造訪寒舍,誠摯而熱情;之後,她又委托該社二編室關桐同誌做責任編輯。關桐非常認真,冒著酷暑編輯此書。我原以為自己仔細校閱兩遍自信不應有錯,而關桐居然發現了在我眼皮底下漏網的、我自認為沒有眨眼卻硬是未曾看見的許多錯訛之處。捧著關桐為之灑下辛勤汗水的編輯稿,我對一旁的夫人說:“對編輯,我服了!”在這次出版《閑情偶寄.窺詞管見》校注本的過程中,我又有幸交了兩位編輯朋友。
在本書快要結尾的時候,突然傳來四川汶川大地震的消息,我、我的全家,同億萬中華同胞一樣,陷於巨大悲痛之中。連續幾十天,我時常情不自禁停下手頭的工作,看抗震救災直播節目,一看就是幾個小時。全國三天哀悼日的第一天,即5月19日下午2點28分,我獨自在家,站在臥室裏電視機旁,朝著西南方向,和著電視畫麵中發出的及街上傳來的遠遠近近的車船笛聲,含淚默哀三分鍾。妻子告訴我,那一刻她在辦公室也與幾個同事和淚默哀。中華民族13億同胞的眼睛一起流淚就像一個人那樣,13億同胞的脈搏一起跳動就像一個人那樣,13億同胞的肺葉一同呼吸就像一個人那樣。世界的東方,珠穆朗瑪峰旁,站起13億中國人,站起13億中國人凝聚成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