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梅妮又整理了衣架,搖晃的光線令她覺得燭火快熄了,於是連忙換了一支。“哦,為什麼蠟燭會用的這麼快啊,昨晚還有大半支呢。”她嘀咕了一下。借著燭光,她忽然發現衣架下的地麵散落著一些泥屑,泥屑中還夾雜著一些草葉和根絮——這是格蘭莉斯剛才放著她靴子的地方,現在則是空著的。
梅妮的表情有點狐疑。
長廊有點陰冷,細雨隨著風刮進走廊裏,打濕了石柱和地麵。
格蘭莉斯在吃完飯後不知道又去了哪裏了,於是梅妮隻得一個人先去了教室。雖然老師關照過要和同伴一起行動比較安全,但是現在隻有一個人也是沒辦法的了。格蘭莉斯究竟在忙什麼呢?梅妮歎了口氣,將脖子往衣領裏縮了縮,不讓冷風灌進脖子裏。
隱約看見灰蒙蒙的走廊裏有個人影,把女孩嚇了一跳。她知道那是條通往偏僻的標本室的死巷,通常是不會有人走的。她不由停下步,向裏探了探頭,小心地張望了一下。
走廊中的黑影一動,梅妮猛地一怔,睜大眼睛試圖看清裏麵究竟是誰。
標本室的方向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梅妮又被嚇了一跳,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她幾乎要叫起來,突然卻被人一把拉住猛地拖向牆角。
梅妮的心髒一陣狂跳,本能地反抗,但那個人的動作似乎比她更快,她又驚又怕地掙紮時,那個人卻突然輕輕地說道:“是我,米謝爾!”
梅妮驚訝極了,但聽上去那是米謝爾沒錯。她剛要開口問什麼,卻又聽見標本室方向傳來了說話聲,“沒有人吧,也許是你聽錯了,葛瑞雅。”叫作奧修拉爾的那個男生這麼說著,就出現在了走廊裏,目光掃過狹長的走廊。他手中拿著一根小巧的魔杖,忽然,一個火球從魔杖的前端出現,迅速穿過走廊,在盡頭消失了。那一秒鍾短短的光亮裏,火焰舔著走廊的石柱,看的出那裏沒有人。
躲在牆角的梅妮和米謝爾嚇的屏住了呼吸。幸好躲的快,否則一定會被火焰弄傷的。
“沒有人?”葛瑞雅纖細柔弱的聲音傳來,“你肯定?”
“是的,”奧修拉爾說著又走回標本室裏。
但不一會兒他們兩個又走了出來。
“我總覺得不安全,”葛瑞雅說,“大概是神經過敏了。我覺得這附近有人。”
“不是餓了吧,葛瑞雅?”奧修拉爾輕輕笑著問。
葛瑞雅瞪了他一眼,說,“還沒那麼容易餓……雖然也是有那麼一點。真是有點想念那個味道了。”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常見的渴望,在黑黑的夜裏,聽上去讓人發毛。梅妮想起來,葛瑞雅是受過吸血鬼詛咒的,那麼“那個味道”就是血的味道吧……她忍不住有一陣頭皮發麻。
而那兩個人邊說邊向外走去,沒有折回來。
“米謝爾……”梅妮從牆角陰影的藏身之處跟著米謝爾走出來。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米謝爾說,“但,梅妮,有些事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不是嗎?”她說著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不容梅妮再問什麼,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梅妮有些失眠了。在一天之發生的這些事情令她有點迷惑。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起那些零碎的片段,一時居然無法入睡。
格蘭莉斯躺在隔鄰的床上,恐怕已經睡著了。而床頭的弗格和娜夫利也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細雨摩挲著城堡的石牆,發出輕輕的沙沙聲,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窗外透進一絲微光,忽然,梅妮覺得眼前猛地晃過一團亮光,把她驚醒了。
有幾個人影在視線裏緩緩走過,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然而卻立即意識到這不可能。她半眯著眼,努力平複自己劇烈的心跳,但幾乎仍無法克製住要尖叫的衝動,她被嚇壞了,隻能一動不動地看著這一切。
來的幾個人都穿著長長的袍子,移動時沒有半點聲響,也許這是使用了懸空術的結果。一盞提燈被移到格蘭莉斯床邊,光亮映在她熟睡的臉上。
有一個人輕輕撩起了長袍的風帽,將臉湊到格蘭莉斯安然恬靜的麵頰邊,燭光映出她的臉龐和血紅色的嘴唇——居然是葛瑞雅。
梅妮盡量控製呼吸,不讓因為呼吸急促而發出的響聲被人注意到。她不明白為什麼葛瑞雅會出現在這裏,何況這麼一夥人提著燈穿行在走廊裏居然會不被巡視的老師發現?!她忽然又想到了在走廊上那蹊蹺的一幕,不由渾身一顫。
葛瑞雅伸出手,一片白光籠罩在她的掌中。她緩緩地將手移到格蘭莉斯的額頭上,開始念出一串咒語。即使聽不見內容,梅妮也知道那絕非一般的法術。
無數個念頭閃過梅妮的腦海,她甚至懷疑葛瑞雅是不是那個神秘的凶手,而她現在是不是要殺格蘭莉斯。恐懼的感覺令她差一點要立即跳起來阻止眼前的一幕,但就在此時——葛瑞雅忽然停止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