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地抓緊了身邊的丈夫,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那超越她幾倍的魔法力使她感覺到了很強的威懾,何況這個人還要她舍棄這個身體。於是仿佛是習慣了的動作,她緊握著他的手,幾乎忘記現在的伊夫利亞並沒有足夠的力量。在她的潛意識裏,有斯卡爾在身邊,他便會保護她。
“好久不見。”黑衣男子平靜地說道,嘴角帶著淺淺的弧線。
“好久不見,雷亞斯。”伊夫利亞冷笑道,“你一來就對戴茜提那麼無理的要求,這真是沒禮貌的很啊!”他嗓音略有些沙啞,但此刻看上去卻比剛才精神了許多。
“但如果我告訴你,你妻子占據的那孩子是我女兒呢?”對方還是那麼平靜地回答,一邊伸手將風帽向後推了推。風帽滑落了下來,那雙獨一無二的金色眼瞳就出現在大家的麵前。
梅妮和羅德裏安幾乎要窒息。
的確,那就是在無名之穀的莊園裏遇到過的有金色眸子的伊格諾斯。
難道他姓雷亞斯?他就是那個本該在三百年前就背元老院眾人合力殺死了的雷亞斯?是那個雷亞斯家族的繼承人雷亞斯?可雷亞斯不是已經死了嗎?
開什麼玩笑啊……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但是伊夫利亞那麼肯定那個人就是雷亞斯,對方也沒有否定。那麼看來這個人確實就是雷亞斯?
更奇怪的是,他們知道,伊格諾斯的確是有個女兒叫格蘭莉斯,但早就死了。莫非他是昏了頭了,才把這個格蘭莉斯也當女兒了嗎?
“果然是你……閣下不是在開玩笑吧?”伊夫利亞盯著他看了幾秒,問道。他不知道其中的關節,似乎覺得這是對方的托詞。不過從他的話裏可以確定,這個人的確是雷亞斯。
“我現在沒心情開玩笑。何況我救你也不是要和你開這句玩笑。”
伊格諾斯·雷亞斯的眉皺了一下。
“哦,是嗎?那麼我要感謝閣下才是了咯?閣下可是和我開了個大大的玩笑,難道閣下不記得了嗎?正是拜閣下所賜,我才會躺到這棺材裏的吧?”他的語氣顯出一絲氣憤。
“哦?我卻一直覺得造成閣下這個局麵的責任是在閣下您自己啊。難道不是閣下隨便使用超出能力範圍的咒語而使咒語失控了嗎?”
沒等伊夫利亞說話,約格霍夫已經叫起來:“放屁!有什麼咒語是斯卡爾用不了的!”這本是意氣用事的話,再偉大的魔法師也有不會使用的咒語。可是如果元老院那群“老家夥們”說的沒錯的話,那麼暗算了約格霍夫和戴茜的人就是雷亞斯。這個仇可不能不記在帳上。
黑衣的伊格諾斯還是盯著伊夫利亞:“閣下,這個問題就請您自己回答吧……那究竟是個什麼咒語……”
“無恥……”伊夫利亞擠出一個詞,“違背約定偷拿了咒語,再暗中傷人的不是你嗎?!居然反咬我一口!你這偷咒語的賊!”
“什麼?!”雷亞斯冷哼了一聲,似乎是克製著自己的火氣,“誰先到封印之塔的別人不清楚,閣下可是清楚的吧?我‘偷’拿咒語?!要不是你違背當初的約定,先拿了‘冥王之怒’來暗算我,又怎麼會在咒語失控時弄傷了自己呢!”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難道當初先到封印之塔來偷這個咒語的人不是雷亞斯?
最初人們以為是雷亞斯在行竊時被伊夫利亞發現才引起了爭鬥,然後伊夫利亞為了保護咒語不被偷走而獻身。
但現在的情況似乎轉了一百八十度,難道竟是伊夫利亞先來封印之塔的嗎?
幾乎每個人都把“冥王之怒”這個名詞念了一遍。
約格霍夫、戴茜和戴麗婭似乎得到了剛才那個疑問的答案,原來他們爭奪的目標是“冥王之怒”。
戴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別樣的意味。她當然知道禁咒“冥王之怒”的威力,隻是不知道它早就被盜了。要知道對一個威力巨大的咒語,幾乎每個對魔法入迷的魔法師都會表現出一種渴望得到的想法。現在戴茜忍不住就流露出一絲這樣的情緒。而那個拿走了咒語的人難道是她的丈夫嗎?那一刻她非但沒對“賊”這個詞產生任何不好的想法,還很有一絲驕傲和得意。不過很快她就清醒過來,那個拿到了咒語的人不會是伊夫利亞,否則他不會落到這個被動的境地。
“我沒有拿冥王之怒。第一個到封印之塔的也不是我。”伊夫利亞簡單地說了一句,知道多爭也爭不出個結果。麵前這個人的實力比身體完全恢複的他還要強過一截,何況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還很糟,隻好拖一陣子是一陣子。
“那麼難道是我嗎?”雷亞斯的冷冷地反問。
“當時塔裏有第三個人在場。”他仍然是簡單地回答。
雷亞斯眯著眼睛不信任地望著他,嘴邊依然是若隱若現的笑。
“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在我到達之前確實已經有一個人在場了。裝著‘冥王之怒’的石抽屜上的封泥就是那個人打開的。並不是我。”
“可是這個人為什麼沒拿走咒語呢?反而把這樣好的東西留給了我們兩個。”他的話裏帶著揶揄。
“這我就不知道了。”伊夫利亞回答的有些黯然。
“從頭到尾,這塔裏就隻有我們兩個,而且一直都亮著火把,不是嗎?以你和我當時的實力,你覺得有可能讓一個活人就躲在這裏而我們卻不知道嗎?比如,現在我們的頭頂上就有兩位客人已經呆了很久了……”
他的目光抬起來,緩緩朝旋轉梯的頂端望去,臉上還是那抹殘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