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眠之夜(2 / 3)

“如果我沒猜錯,這位閣下應該就是老師的另一位弟子,法利斯神的第三席大祭司,弗萊澤閣下吧?”他向蕾娜說道,稱了她很少有人知道的父姓。

更多的人露出了無比吃驚的表情。難道這個女人真的是個祭司嗎?可是一個已經結婚的女人怎麼會有成為祭司的資格呢?或者,這兩個人根本沒有關係,而隻是偽裝成夫婦的?(記得,在場的人並不知道格蘭莉斯和夫婦倆的關係)

一陣議論在人群裏蔓延開來。

蕾娜和雷亞斯同時望了一眼邁西亞,似乎也有點驚訝,但兩個人和塞繆都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看上去是默認了邁西亞的話。

邁西亞繼續向克林斯卡繆爾說道,“現在我告訴閣下這個事實,閣下是不是認為還有讓您的這些隨從存在的必要呢?這裏其實都是自己人吧……”

場麵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梅妮遠遠地望著這個圈子裏的動靜,心跳似乎都要停止跳動。她擔心著格蘭莉斯的安危,如果這對夫婦可以脫險,那麼格蘭莉斯也必然會安全吧?而至於那個老祭司和他們是什麼關係,這些關係是真的還是假的,那她就不想操心了……或者是因為那個祭司和蕾娜有什麼私交吧,特地來幫她一個忙也說不定……

但——“不可能!”一個聲音忽然自她的耳邊傳來,是羅德裏安的聲音。他滿臉疑惑,大聲地叫道,“她不可能是個祭司,格蘭莉斯,那是他們的女兒啊!這是她親口承認的!”

“什麼?!”老克林斯卡繆爾和所有的人都聽到了他的聲音。做父親的微微一笑,似乎覺得這件事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我的天……閣下,”他沒有時間對兒子說什麼,而是轉向了塞繆說,“請您告訴我好嗎?看在神的份上。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我必須要一個理由,閣下,就現在,您看,我幾乎被弄糊塗了!”

除了邁西亞,連尼維和納第夫也露出了驚詫和疑惑。他們不約而同地有一種平時認為是“罪惡”的想法:他們自己竟然在懷疑大祭司閣下嗎?他們在懷疑他和這個女人有什麼特別的聯係,才使大祭司閣下要不惜一切庇護這個作為祭司卻居然和男人生了孩子的女人?!

“這是一個太長的故事,我會選擇合適的時機陳述,但是,不是現在。”塞繆堅決地說,“但邁西亞說的是事實,這絕對錯不了。這裏沒有敵人。”

“可是,既然她是這個孩子的母親,又怎麼會是個祭司?難道——難道——啊,我本不該過問大祭司院的事務,但是——閣下,這樣不是有些不妥當嗎?”他四顧了一下,周圍不少人附和著他說道。

“此刻我不想多解釋什麼,請您下令您的部署們離開,好嗎?我會立即回城,並提起中心議會的會議,相信閣下不需要等太久就能知道一切的。而現在,閣下,我已經什麼也不想說了。在這裏糾纏下去恐怕是沒有結果的。”塞繆的口氣仍是不緊不慢,但那話裏的分量卻明顯重了不少。

人們的議論聲一浪高過一浪。大多數人似乎都準備好了要在見到任何人的第一時刻把這件明天的早晨將會傳遍全城乃至整個大陸的事件大肆宣揚一番,這會是一樁什麼樣的事件呢?關於老祭司和一個少婦的緋聞?或者是什麼?甚至有人已經猜測,蕾娜是否是塞繆私生兒女後代,或者和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老人沒理會這些,而是幾步來到了雷亞斯夫婦麵前,背對著人群。

他很輕地歎了口氣,在這一個瞬間,在這火光和夜空下的陰影下,他忽然顯得有些蒼老和無力,“一起去吧,回去,回到光明的天空下……”老人說道,他望著夫婦倆一臉的吃驚和疑惑,目光落在了蕾娜半抱著的女孩臉上,眉尖一聳。他的嗓音有一點顫抖,“時間已經無法逆轉……一切的一切……即使為了這孩子,你們也不能永遠孤單地在黑暗裏和邪惡戰鬥吧……”

“可是……”伊格諾斯猶豫了一下,但被塞繆溫和地打斷了,“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我也知道該怎麼做,親愛的孩子。”

“不,不到最後一刻我們不能那麼做,老師……您知道……”蕾娜咬了咬嘴唇。

“這樣做是有原因的……我會向你們說明的……孩子們……”塞繆說道,擺了擺手,“一切已經不可逆轉……我們隻有求神明保佑……”

“一切已經不可逆轉……這究竟是什麼意思?”蕾娜問道。

但塞繆沒有回答。

“……那麼,隻有願神保佑吧。”伊格諾斯點點頭,似乎在自言自語般輕輕地說道。

“神聖光環”漸漸收攏,四周的劍士也都重新列陣,開始向城市的方向撤退。

剛才還醞釀著血腥和殺戮的戰場此刻又恢複了平靜,血跡被打掃幹淨,白色的高塔依舊屹立在黑暗中。好象一切都不曾發生。

人們魚貫而出,鐵製的大門闔上時發出的一聲巨響似乎想給這一晚的紛爭劃上一個休止,但無奈每個從這裏走出去的人此刻都是懷著各自的心事。

此刻梅妮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依舊在羅德裏安身邊,坐上馬車,向城市飛馳。她看見格蘭莉斯躺在父親的懷裏,上了另一架馬車,似乎沒什麼大礙。

經曆了這一場的事件,格蘭莉斯終於從地獄又重新回來,而她今晚這一趟也總算沒有白來。

但同時她又覺得很混亂,她的腦海裏始終在閃回著剛才的畫麵,剛才羅德裏安喊出“不可能”的一瞬間,她忽然覺得他有點陌生。

當她期待著雷亞斯夫婦可以順利離開這裏時,他卻為什麼要阻擾呢?難道他不希望格蘭莉斯脫險嗎?她看到的是一種決然的表情,那種表情和一個人有點像,對,是他的父親……

作為這個職業的人,的確是要對事實的真相窮追不舍的,可是難道竟然要到這個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