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這就是現實。用戈矛和血才能打破一個舊時代。而仁義禮智信卻是要用去守護未來的新時代。不過展長可不會去想這麼多。“也對。罷了,罷了。展長,老師我晚年有幸得《易》書殘篇,並作《十翼》以明達《易》之玄奧。可是,吾還是悟不透啊!不知展長是否是個有緣人。”孔子轉哀為喜道。“老師,請指教。”展長謙遜地洗耳恭聽。“夏商之《連山》、《歸藏》玄奧無雙,用以占卜問天,禮樂征伐莫不出之。周文王入獄,上達天道,下至黎庶,由《連山》《歸藏》悟出《易》,自此天下氣數皆可演算。”孔子平靜道,可依然沒有掩飾語氣中帶著的自豪。“老師,您的意思是曆程都是定數?一切都由天定?”展長苦笑道,心想,如若真是如此,奮鬥又有什麼意義呢?老子說,出生入死。這不是誇人勇敢,而是在說一個過程——人自從生下來,就往死路上走。很犀利。“非也。非也!大勢定式多於變化,小勢變化多於定式。這點,展長,很容易理解吧?譬如,江河,水流變化無常,其次是河道,最難改變是水的走勢——自高而低。”孔子舉例笑道。展長的心思卻沒去思考變化、漸變、不變那些玄奧的哲學。(應該也算哲學吧!)我怎麼會到這裏來?展長心想,本來淮左一直很太平,我可能在教室裏待到畢業,什麼都沒發生。我來這個時代,是路人甲的主意。路人甲在出主意之前,我和洛溪他們去攀登那個鬼土塔。對了!就是那個塔有問題。路人甲就是在塔消失後找到我,要我去探索什麼不同的世界去找到真實的自己。我呸!怎麼越尋找越虛幻!那個塔是怎麼出現的呢?哦,嬴鈴踩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光圈。這真是什麼鬼世道!亂!根本沒什麼邏輯。還有我的夢——亞特蘭蒂斯重見天日,新出現了一塊新大陸。洛溪說他夢到了古羅馬和猶太人什麼的。怎麼會有那個莫名其妙的光圈?我做的撒旦之死的夢?……如果嬴鈴踩向光圈是故意的呢?不,這可能嗎?……頭疼好吧。不想了……“展長,展長!”孔子見展長走神,呼喚道。“哦。”展長的意識回到了現實,心道,孔老師想傳給我《易經》吧。是個好機會。《詩》、《書》、《禮》、《樂》、《易》、《春秋》六大經典中,《易》為百經之首。“抱歉,剛才發了一下呆。老師,請繼續。”展長謙和道。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孫子臏腳,兵法修列。關公讀《春秋》,展長習《周易》,如此,甚好!“伏羲創八卦,河出圖,洛出書。一陰一陽之謂道。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相重,乃六十四卦。卜之,天下大道,莫不知矣。”孔子捋著胡子,微笑道。“老師,何謂陰陽?展長不明。”展長頓時頭大,流汗,並且擦汗。“外張為陽,內縮為陰。故,熱為陽,冷為陰。陽為奇數,陰為偶數。奇數善變,偶數多定。陽多變,陰多定。比如,單手手指為奇數,撰文奏樂,皆可用之。而格鬥之術,同時出雙拳就很笨拙。而奇數中帶有偶數,偶中帶奇。一尺之捶,日取其半,萬世不竭。一尺為奇數,取半則得偶數,每一半又是奇數。所以,奇中帶偶,陽中有陰。偶中帶奇,陰中有陽。”孔子講了一段大道理,幸虧展長不笨,聽得也是略懂、略懂。“展長,明白了嗎?”孔子望著展長和藹道,當然,和藹中帶著一股炫耀——嘿嘿,不懂了吧?還是吾——偉大的導師博古通今,吃的鹽比你小子吃的飯多多了。“略懂。略懂。”展長一笑。讀過莊子《齊物論》的展長對陰陽理解可謂容易得很,《齊物論》中有“有無相成,長短相對”之類的理論。總之,按小學生的理解,陰陽是一對反義詞。按照中學生的理解,陰陽在《馬列哲學》中是辯證的,是矛盾的,陽是矛,陰是盾。在初中物理中,就更簡單了,陰陽不過是找一個參照物。世上沒有什麼是絕對的,沒有絕對的強弱優劣,都是相對的,有強才有弱,有弱才有強,如此罷了。“悟性不錯。孺子可教也。”孔子鼓勵道,“展長,你可知道一陰一陽曰仁?在《易》的六爻中陽為一,陰為二。老師我悟出陰陽相加則成仁,如此,才傳有儒道。”儒出於易,這倒新鮮。話畢,孔子命家丁取來筆墨,準備在竹簡上畫陰陽的標誌。而孔子又靈機一動,為何要浪費竹簡呢?斧斤以時入山林,才木不可勝用也。保護環境,保護樹木,低碳生活,天人合一難道不值得提倡嗎?“罷了,展長隨老師過來。”孔子帶著展長走到了孔府後院的菜園。哇!韭菜!蘿卜!難道孔子也玩淮左農場——種菜與偷菜?“看著!”孔子對著展長道,隨即解下腰間的佩劍,在泥土上畫上了標記,“一”此為陽,“——”此為陰。“哦。那怎麼一陰一陽曰仁呢?”展長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