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夜(1 / 2)

我叫道天生,名字很難聽吧?其實這不是我的真實名姓,至於到底姓什麼我也不清楚。聽師父給我講,*開始之前,太師父就已料知此劫,便讓師父和他的一位師兄及兩位師弟換上俗家的衣物離開了道觀,然後各自去雲遊四海。不久後*開始,當師父經過河北一個小縣城的時候,在路邊發現了還是繈褓中的我,他尋了數日也未找到我的父母及親戚,便隻好帶我上路。這十多年來,在師父的養育下,我已經長成了一個強壯的少年。

而我為什麼叫道天生呢?師父說因為他道號“道雲”,我的姓氏便隨了他的道號,還囑咐我他日若尋得生身父母,就可恢複我的真實名姓。現在聽師父講來,確實可笑,除了當年包裹我的一件小被子,就僅有幾張普通的糧票,唯一不同的是一張糧票上秀氣的寫著“天不從人願,生不得太平”。我的名字就是師父取了這兩句話的首字。

我的師父是個怪人。他從不許我叫他師父,我每日裏便喚他“道雲”。師父每見我泛疑惑之情,便微微一笑,然後輕歎道:“此天機也!”

某日,師父帶我遊曆到陝西的千河鎮,忽見前方傳來喧嘩之聲。好奇的我擠進人群中,但見人群中央,數人身著僧侶衣衫,隻是全部都有短短蓄發。那數人中,年長的有七八十歲,須發皆白,年幼也有四五十歲,各個笑容滿麵。我好奇的詢問著周圍的人這是做什麼,有人便說政策恢複了宗教信仰,這些和尚早已還俗十數年,現在又換上僧侶的衣服,一邊化緣,一邊趕著回去修建寺廟。

我趕忙擠出人群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師父,師父眉頭一皺,然後看了看我,忽然點了點頭,也不知是想些什麼。片刻後,師父展開眉頭,側身對我說道:“天生,咱們也是時候該回去啦!”

我疑惑的問道:“道雲,我們回哪啊?”

師父輕聲道:“寶石山。”

寶石山?這十數年來,我隨師父遊遍了中華的大半山川,可我還真沒聽說過什麼寶石山的。便更加疑惑的看著師父。

師父看出我好奇之色,問我道:“天生,你平日裏喚我什麼啊?”

喚什麼?我不假思索的答道:“道雲啊!”

師父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道:“我道號道雲,既然我是個修道之士,我們當然是要回觀道(道觀,師父每次都說成觀道)去啦!”話音未落,師父已經轉身朝街道的一個隱蔽角落走去,我也急忙追跑上去。但見師父打開身後包裹,從中翻出一見整齊幹淨的灰色衣褂,然後起身抖開,卻是一件道袍。穿好之後,又摘掉頭上那頂布帽,將滿頭白發舒展開來。我和師父平日裏穿的便是那普通的布鞋,此刻師父看上去,儼然一副活神仙模樣。

師父見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微笑道:“怎麼還發呆,快收拾好包裹,我們速速上路。”

我回過神來,邊拾起包裹邊感歎道:“道雲,你天天戴著那個布帽,今天摘掉後我才發覺你的頭發竟然如此之白啦。這次我們回到你說的那寶石山的觀道,你以後就安心的享受晚年吧,天生決不會在讓你受苦累了。”

師父聽罷卻哈哈大笑起來,道:“天生有此心,道雲心滿意足啦。至於什麼安詳晚年嘛還未曾想過,你我平日相處,可有覺得我老了嗎?”

他這麼一問,也著實把我問住了。師父平日裏走路,即便是我都自感望塵莫及,雖然此刻看他麵容有七八十歲的模樣,但即使四十歲的人也未必有他這樣的好身體。

收拾好包裹,我便隨著師父上路。卻見路上行人,皆用驚異之色望著我二人。我低頭看看自己,渾身上下並無異樣,再轉身看師父,這才明白了個大概。他們可能是因為這十多來年裏很少見過道士模樣打扮的人,忽見師父穿著此裝,才會如此吧。一路言談中我才得知寶石山在千裏之外的杭州。自我跟隨師父至今,從來都是依靠雙腿行走天下,師父今日突然說要乘坐火車,這可把我惹的又驚又喜。火車我平日裏倒是經常遇見,早就想坐上去體驗體驗啦,聽聞此言便美滋滋的跟在師父身後向著火車站走去。

到了寶雞的火車站一問,我的心立刻涼了下來。到杭州我們兩人要十幾元的票錢,可把我和師父難住了。師父也從未乘坐過火車,聽罷也有些惆悵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