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充斥四周,空氣沉悶而混濁,石室裏唯一的光亮便是不遠處快要燃盡的火把,微亮的火光映出一張黑色的鐵床,將床上的人影映在牆上。那是一個藍發少女,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手腳都纏著粗粗的鐵鏈,潔白的腕上留下了可怖的傷痕,華美的藍色衣裙也已經弄髒弄皺。似乎是已經筋疲力盡,她靠在堅硬的鐵床上便睡著了。
忽然間,濃濃的黑暗中又多了一絲光亮,在黑暗的壓抑下跳躍著,小心翼翼地向少女靠近。少女猛地睜開雙眼,警惕地掃視四周,最後目光停留在來人身上,一動不動地盯著抬著火把的人,盡管她看不清來人的臉。
近了,又近了。她可以看出抬火把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綠發綠眼,綠紗衣,一看便知是一隻樹精。
“聖女殿下——”女孩輕聲喚道。
雖然火光幽暗,晶還是一眼便認出了她——正是把她騙出水月林的小樹精。晶有些惱火,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理她。
“聖女殿下,我知道您醒著,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女孩委屈地小聲叫道,“我知道自己不對……”
晶心中一軟,終於忍不住睜開眼,坐起身來。手腕和腳上的鏈條相互摩擦,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叮當聲。
算了吧,要怪就怪自己太傻,遇事也不好好考慮一下。心中雖這樣想,晶還是冷冷地說:“你是誰,來幹什麼?”
女孩的眼睛亮了起來,似乎很高興晶終於搭理自己了。她將食指壓在嘴唇上,輕聲說:“噓——小點兒聲。我是來救聖女殿下出去的,我叫茵茵。”
“就憑你?”晶懷疑地打量著女孩,又搖了搖鐵鏈,鐵鏈再一次咯吱咯吱響起來,一陣涼意直襲心頭,“這裏黑暗氣息太濃重,我的水係力量受到壓製,鐵鏈上的魔法又強大得詭異……我不知試了多少次都沒有效果,你一個樹精……樹精能有多少能耐?”
看到茵茵的神色黯淡下來,晶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立即住口。
“對不起……我是不是不該說這些……”
“不,聖女殿下說的沒錯,茵茵就是一個沒用的樹精。”茵茵難過地低下了頭,說,“要是樺樹精不那麼沒用,就不會被玄……玄宇大人抓到這裏了……”
“玄宇?”晶眨了眨眼,“他是誰?”
茵茵打了一個寒噤。“他……他就是黑暗使者啊。”
“黑暗使者?”又是一個沒聽過的,“那又是什麼人?”
茵茵又打一個寒噤,最終囁嚅道:“不知道。”
看茵茵這樣子,晶心中一軟,於是歎了口氣,說道:“沒關係,不知道就不必說了。”頓了頓,又道:“對了,你說你要救我,怎麼救?”
茵茵深吸一口氣,終於恢複平靜。“我知道這間囚室的機關。”她朝牆上一支快要熄滅的火把一指,“就是它。”
“真的?”晶有些懷疑地看了看對麵牆上的火把——既然是解開枷鎖的機關,又怎會在囚室之內?
“嗯,幾天前落羽大人將您囚禁在這裏的時候,我也跟來了。我看他用過。”茵茵肯定地點點頭,“但是要很強的力量……我也不知道要多強,他一定認為憑我的力量打不開,所以才沒把我擋在外麵。您是聖女啊,應該行吧?”
晶有些猶豫。這個火把是否真是機關暫且不論,就算是真的,這個機關不耗費大量靈力也是不可能打開的。可是她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裏用了大量靈力來試圖弄斷鐵鏈、向姐妹們發送神念訊息和幻影移形離開,都沒有成功。現在靈力已經快要竭盡,還沒有恢複,如果真的需要“很強的力量”才能打開機關,那就隻能動用體內的原始神力了。原始神力就是構成聖女靈魂的力量,本身的確威力無窮,但是極難動用,隻要一不小心就會對聖女靈魂造成永久性的傷害。況且,如果沒有做到位的話,試圖打開機關所造成的響動很有可能招來一大堆很難對付的敵人,到時候她和茵茵就隻有死路一條。
茵茵不知道晶有諸般難處,見她麵露難色,有些不解。
“怎麼了?”她輕聲說道,“聖女殿下不相信我嗎?”
看到茵茵眼中滿是委屈和難過,晶趕忙搖頭道:“不,沒有。”
想到水月林的秋和薇,還有明鏡湖中的冰,晶感到一陣難過和愧疚。她無故失蹤,姐妹們一定非常焦急吧?她一天不回去,她們就會多擔心難過一天。更何況,誰知道這些人把她抓來究竟有何目的?無論如何,一定不能讓他們得逞。還有茵茵……
想到這個女孩,晶感到心一下子被刺痛了:哪怕茵茵有錯,但終是冒了生命危險前來相救,她怎能辜負她?罷,罷,罷,動用原始神力又何妨?隻要能和茵茵平安離開這裏。
於是晶說:“那……我就試一試吧。”
“嗯嗯!”女孩驚喜地點頭。
晶閉上雙眼,集中思想,小心地催動體內的原始神力。一團柔和的藍光在晶的手中流轉生輝,慢慢變大、變亮,變得如水晶一般晶瑩,如月光一樣柔美,也如月光一般清冷。晶睜開眼,目光中的溫柔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水一般的澄澈冰冷。
茵茵也被晶的氣勢所懾,眼睛一直盯著那個光球,屏住呼吸不敢出聲。那光球越來越耀眼,就在茵茵忍不住要抬手遮擋的時候,晶猛地催動靈力,藍色光球從她手中飛射而出,正中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