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吻的教育(1 / 3)

路子明在第二天早晨賴了五分鍾的床,睜開眼已經人去樓空,估計疊好被子刮完胡子餐廳裏能下咽的東西已經蝗蟲過境片甲不留,幹脆從床底下偷了上鋪一個蘋果。他晃晃悠悠地把蘋果往T恤上擦了一路,走進教室看見嶽洋死屍似的臉朝下趴在桌上,撅著的屁股把進出的必經之路堵得嚴嚴實實。

路子明難得體貼,往後一跳坐在別人課桌上繼續擦蘋果,直到要把T恤磨出個洞來嶽洋還沒半點動靜。他耐性有限,亮出牙齒一口咬下半個,一腳踏在桌沿大幅度抖腿:“起來!老子要進去!”

嶽洋渾身一震,緩緩轉過黑紅的臉看他一眼,搬起凳子連著屁股往前挪了挪,繼續死屍樣趴在桌上。

“嘿!”路子明驢脾氣上來,不回座位反而卡在他身後往背上一趴,右胳膊夾住腦門左胳膊鎖住一氣嗬成地往後掰。嶽洋本來沒精神搭理他,冷不丁聽見脖子咯嘣一聲,怕再讓他玩下去就得戴著石膏度日,趕忙順著他往後仰。路子明顛倒的臉在他眼前一晃,頭上的力道突然鬆了,屁股和後腦勺緊接著傳來陣陣鈍痛。

嶽洋不僅摔了個屁股墩,還一頭撞上了路子明板磚一樣的膝蓋。

路子明陰笑三聲,一個瀟灑轉身大叉開兩腿跨坐在凳子上讓愛卿平身:“怎麼了?一宿沒睡?”

“別鬧,讓我睡會兒。”嶽洋反駁不能,動作遲緩地從地上爬起來擺正後座的桌子。

這漫長的一夜,嶽洋除了一對黑眼圈,啥都撈著。

路子明這次破天荒地聽話沒鬧,上課鈴響了沒吱聲,班長喊“起立”的時候沒吱聲,數學老師點名嶽洋上黑板做題的時候也沒吱聲。倒是嶽洋後邊的仁兄正偷摸著搞小動作,一看情況不對趕緊踹嶽洋的凳子腿。

不料力道沒拿捏好,凳子被他直接踹翻,嶽洋的屁股跟硬邦邦的水泥地又親密接觸了一次。

全班哄堂大笑,路子明笑得尤其響亮。

依然迷迷糊糊的嶽洋,還有他身後的仁兄,理所當然地被扔到走廊上罰站。

這位仁兄叫周仁,白長了一表的人才卻不務正業,憑著從父母那裏繼承來的做生意的小頭腦成為學校裏主要的非法物資供應商,給自己掙點零花錢。他雖然是從鎮裏來的,倒對縣城犄角旮旯的租書租碟店如數家珍,剛才正看限製級漫畫暗爽呢,卻因為嶽洋無辜遭牽連,蹲在地上鬱鬱不樂。

嶽洋過意不去,也蹲下向他賠不是。

“沒事,我之所以叫你是怕徐大偉下講台,我當時那個姿勢想把書藏起來有點困難。”周仁扭頭衝他齜牙一樂,“多虧你,我已經趁亂把證據轉移了。”

和周仁不熟的人聽了這席話一定覺得他宅心仁厚,嶽洋雖然剛轉來兩個月,但每次遭遇路子明惡整周仁一定是首當其衝的幫凶,包括昨天的“鋸樹”也是周仁在指揮作戰,所以嶽洋深知這家夥陰陽怪氣吃不得一點小虧,不太可能就這麼江湖一笑泯恩仇。果不其然,周仁炯炯地盯了他兩秒,怪叫:“你這臉的顏色怎麼又深了!”

上課時間的走廊異常安靜,他這一嗓子的回音足足蕩漾了四五秒鍾,徐大偉一把拉開教室門帶起一股旋風,剛要開罵被周仁一把抓住胳膊:“老師你看!嶽洋這臉紅得跟豬肝似的!”話音未落就捂住嶽洋的腦門,“他發燒了!真的發燒了!”

嶽洋本來就因為當眾出醜而臉皮發燙,腦門又冷不丁挨了他一掌火辣辣的疼,加之昨天夜裏折騰出的一臉憔悴,仔細一看還真是一臉病容。徐大偉作為一個N多年沒病過的單身男性自然難辨真偽,裝模作樣摸了摸嶽洋溫度偏高的額頭:“是有點。”

“你看,這就不是嶽洋的錯了。”周仁板起臉微微皺眉,“他這屬於帶病上課,睡著了也情有可原,也不能因為我提醒他認真聽課就罰我站吧。”

徐大偉被倒打一耙,“找死”兩個字立刻寫在臉上:“周仁,我還要上課沒空跟你囉嗦,你小子把心眼留著往學習上用!嶽洋,你真難受嗎?”

嶽洋實事求是地點頭:“特別難受。”

“你帶他去醫務室量體溫,讓醫務室老師開張證明給我。”徐大偉冷眼看周仁,扯開他還箍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十五分鍾之內帶著證明滾回教室,別給我耍花招。”

周仁頂著一張特別無辜的臉說:“老師,你就算氣極了也別滾來滾去的,影響形象。”

天知道他那句滾來滾去是故意的還是口誤。

醫務室在高三女生宿舍樓下,守在裏麵的是個精氣神十足的中年婦女。按照周仁的計劃,是要憑借自己和嶽洋兩張帥臉的威力迷惑之,征服之,操縱之,順利開出病假證明來。嶽洋臉上的肌肉抽搐幾下,覺得用腳後跟想想這計劃也必定失敗。

果然,無論周仁如何大獻殷勤賣乖耍賤,那根作為測謊儀的體溫計還是遞到了嶽洋的鼻子底下。

周仁等嶽洋把體溫計夾好,拍拍他肩膀當著醫務室老師的麵來了句:“不燒也沒事,出來溜達溜達總比在教室外邊罰站強。”

嶽洋實在忍不住了:“你到底是缺心眼呢,還是缺心眼呢?”

周仁一攤手:“反正我跟徐大偉作對心裏高興,隻要他添堵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