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好說歹說總算把小舅子於飛從路子明房間裏打發出去，不忘對著背影叮囑幾句千萬別鬧事，關上門把手裏的錢包砸向看熱鬧的路子明：“你大爺！”
周仁之前帶著於飛跟路子明喝酒，轉個身的工夫兩人就無影無蹤，再轉個身路子明又帶著鼻青臉腫的於飛現身了。十六歲的於飛正值反抗期，全家上下沒人鎮得住，偏偏就此死乞白賴地纏上了路子明，搞得他完全沒機會跟路子明單獨相處。
路子明也確實不想跟周仁獨處。
“老於讓你留在總部是好事，為什麼不答應？”周仁不繞彎子，黑著臉開門見山地質問，“放著這麼大的便宜不撿你腦子讓驢踢了！”
“一，我跟你一個地方出來的，也都受了額外的照顧，很容易被拿來比較。”路子明點起一根煙，“我就直說了吧，我肯定幹得比你好，我不想搶你風頭。”
周仁哼哼兩聲，不置可否。
“二，Q市現在是我的地盤，能放開手腳，總部太多人壓著沒意思。”
“這倒是。”
“三，”路子明往空中吐一口煙，“我正在追一個人，追到手了我才放心離開Q市。”
周仁冷不丁抽走他的煙：“你他媽去年才離婚。”
“要不怎麼說是真愛呢。”
“你個沒出息的！女人能比前途重要嗎？”周仁粗魯地把煙擰在煙灰缸裏，噴著唾沫星子罵，“我看你真是腦子壞了！”
路子明推了他腦袋一把：“你聽沒聽人說話？我沒隻考慮感情，我是綜合考慮，事業和愛人在同一個城市是我的運氣好。”
周仁一肘捅在他肚子上：“誰他媽知道你這句話是真是假！明子，我勸你一句，別為了女人把大好前途葬送了，要娶也娶我媳婦這樣的。”
“你什麼時候都不忘你那個好媳婦。”
周仁一愣，抓著後腦勺嘿嘿笑了幾聲，動手動腳地掏路子明的兜：“哎，把手機給哥們兒看看照片唄。”
“沒有。”
“放你媽的屁，快拿來。”
“真沒有。”
路子明被他的八卦精神圍追堵截，糾纏了幾分鍾直接抓住領子暴力送客，門外傳來踹門的一聲巨響：“明天不能送你了，一路平安昂。”
“謝了，改天去我那請你吃飯。”路子明揚聲回他。
他又點上一根煙，慢慢抽完打電話給嶽洋。
“喂。”
“我明天下午到。”
“那我去機場接你。”
“來不來都行。”路子明玩弄著手裏的打火機，沉默幾秒，“問你個事，明天見麵的時候給我答案。”
“用不著那麼長時間，今天就告訴你。”嶽洋站起身，又坐回沙發上。路子明不是甘心被蒙在鼓裏的人，就算嘴上說不在乎，總有一天也會問起真相。嶽洋此時不得不慶幸自己早有心理準備，才能免於驚慌失措，“不然我今天晚上還睡不睡覺了。”
“為什麼留在Q市？”
沒聽到預料中的問題，嶽洋一愣：“這有什麼好問的？我大學就在這上的，城市環境好就業機會多，留下是天經地義的事。”
“可你大學過得並不好。”路子明沉默一陣，沒等到他的回應，問道，“你什麼時候跟鍾領認識的？”
“……”
嶽洋已經很久沒覺得自己這麼蠢了。
學校裏出了個同性戀的事當然會成為同學聚會的談資，路子明不可能不知道，他隻是一直沒提起。
“就是大學時候的事，算是趁虛而入吧。”路子明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嶽洋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我高中兩年都在這上的學，對這個城市感情很深，一走了之沒法跟家裏解釋，也太慫了，我留下是想爭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