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尋慈愛地撫了撫薑杜的頭發,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薑杜驚醒,揉了揉腥鬆的雙眼,“師父。”
“嗯,帶上宋吳回屋睡吧。”
“哦,”薑杜點點頭,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宋……大哥,我們走吧。”
宋吳親切地笑笑,跟在薑杜後麵走出門外,隨手關上了門。
“薑杜。”張尋突然開口。
“嗯?師父?”薑杜偏過頭。
“你今年多大了?”
“回師父,徒兒今年十七歲了。”
“哦,不知不覺你已經入門十年了,”張尋長呼一口氣,喃喃道,“學了十年的陰陽五行論,侍奉為師十年有些煩了吧?”
“沒有,師父,徒兒能跟在師父身邊很高興,陰陽五行論也是博大精深,即便再有十年徒兒也未必能窺得門徑。”雖然隔著一道門,張尋依然可以從薑杜的聲音中感覺到他的真情流露。
“嗯,”張尋輕輕點點頭,“你這話說得有些過謙了,這樣吧,”張尋舒了一口氣,“明天早晨開始,和宋吳一起,跟為師學習本門功法吧。”
“啊!”薑杜的聲音裏透著驚喜,他轉過身,跪倒在地,響頭磕個不停,“謝謝師父!謝謝師父!”
張尋笑了笑,那笑容裏滿是溫馨:“去休息吧,明日修習引氣練氣,課業繁重,可別睡過頭了。”
屋裏的燈滅了。
薑杜依舊跪在門口,許久,又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引路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跟了張老十年一直未學習功法?”在路上,宋吳問。
其實不論換了誰都會有這樣的疑問,從常理來說修習功法自然是從小練起比較好,可剛才聽師徒倆的話,這薑杜在張尋身旁十年竟一直在學習陰陽五行論理,從未習得功法,跟宋吳一樣,連基本的引氣練氣都不會,這不禁讓宋吳感到很好奇,難道天牛山的功法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七歲的時候,”薑杜沒有回答宋吳的問題,“家鄉鬧饑荒,全家出來逃難,爹媽在逃難途中餓死了,當時我也餓得暈了過去,是師父把我救了。”
“哦。”宋吳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薑杜繼續說:“我醒來之後就在這山上了,”說著,薑杜看了看遠處隱在夜色中的群山,思緒越飄越遠,“剛開始時師父整日瘋瘋癲癲,很少有神誌清醒的時候,我不知道他是個修仙者,隻是看他一個孤苦老人身邊沒個人照顧,挺可憐的,便留在他身邊照顧他。師父很高興,便收我為徒,其實,”薑杜靦腆地笑了笑,“那時我根本不知道拜師是怎麼一回事,隻是師父趁著清醒教我識字的時候,我就很高興,然後師父不知道從哪抱來一大堆講陰陽五行的書簡讓我看。師父瘋癲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到前兩年的時候基本恢複地差不多,與常人無異了。”
“嗯,看來張老當年是受過什麼刺激。”宋吳隨口說了一句,卻不知怎麼的又想起王傾來。
薑杜止住腳步,偏過頭直視宋吳,目光堅毅:“師父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與我情同父子,我不會再讓師父受刺激的!以後,我會保護師父,而不是師父保護我!”
此刻的薑杜升騰出一種氣勢,如蒼鬆一樣挺拔,宋吳突然發現之前有些小覷了這個言語不多的小子。
宋吳有種小小的感動,那種感動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到了,他笑著拍了拍薑杜的肩膀:“好兒郎,當如此!”
被宋吳一誇,薑杜不禁又有些靦腆,眉眼裏卻是充滿笑意:“宋大哥,我的房間就在前麵,今天晚上你先委屈一下,咱倆在一張榻上擠擠吧。”
“哈哈,這個好說。”宋吳大笑,他似乎很久沒有這麼爽朗地笑過了。他看著薑杜,感覺就像是在看自己的親弟弟一般,這讓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孤獨感稍微減弱了些。
回到屋裏,薑杜仔細把床榻整理了一番:“宋大哥,收拾好了,早點睡吧。”
宋吳跟薑杜一樣,也是困乏已極,便沒有推辭,吹了燈和衣而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