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張尋冷冷地甩了下袖子,踹開門,一陣風似的走了。
宋吳怔怔地看了看被甩開的房門,長歎了一口氣。
風從門口吹進屋內,涼颼颼的,燈火傍著風起舞,忽閃忽閃地跳個不停,攪得宋吳心裏一陣陣的煩躁,他知道張尋為什麼發火,可同時,他說的又是事實。宋吳揉了揉太陽穴,感覺有些乏,起身關了門,躺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張尋坐在自己的房間,胸口劇烈地起伏,大口地喘著粗氣,嘴角的胡須一顫一顫的,看起來憤怒已極。緊跟過來的薑杜惶恐地看著師父,他從來沒見師父發過這麼大的火,傻傻地站在師父身邊,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許久,薑杜開口小聲試探:“師父……”
“你也滾!”張尋張口就罵,“別在為師麵前晃悠!你回去告訴那個妖崽子,讓他明天下山!省的為師看見心煩!滾!”
薑杜噤聲,立在那裏不動。
“他竟然跟我說道家吸收了咱們陰陽家陰陽五行的思想掌握了天庭,後世沒有咱們陰陽家的存在,哼!簡直是大放厥詞!那道家憑什麼掌控天庭?又欲置我們陰陽一脈於何地?!”張尋驀地指向薑杜,“你說!道家憑什麼跟我們陰陽家爭?!道家這些年何時出過厲害的人物?!不過是些韜光養晦的散人,也能與我們相提並論?”
“師父,您老人家消消氣……”
“消什麼氣?我不生氣!”張尋猛地一拍桌子,“我就是不相信那宋吳說的話,道家?!哼!笑話!”
“師父,您都不相信,還跟宋大哥較的什麼勁啊?您就當宋大哥受了傷神誌不清,胡說好了。”
“什麼叫就當他胡說?!”張尋白了薑杜一眼,唾沫星子亂飛,“他明明就是在胡說!”
“嗬嗬,是師父,宋大哥就是在胡說,您就別生氣了,再說……”薑杜偷偷瞄了一眼張尋,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有話說,有屁放,別遮遮掩掩的。”張尋怒罵。
薑杜嘿嘿一笑:“再說,您剛才說的是道家吸收了我們的陰陽五行論才得以壯大的,這不是變相說明我們的陰陽五行論是比道家的思想重要麼?更何況,他們吸收陰陽五行論後掌控了天庭,那天下豈不是人人都知曉陰陽五行,這也使得我們宗派的思想得到發展了啊。”
“你!”張尋突然站了起來,指著薑杜的鼻子。
許久,張尋把手垂了下來,喃喃地說:“你這麼說倒也有些道理,隻是……宗門彌跡總歸讓我感覺很不痛快。”
“所以師父,我們需要將門楣發展壯大啊,祖師既然花了這麼大的心思在宋大哥身上,肯定是有什麼希冀,我看,弄不好宋大哥就是祖師留給我們光耀門楣的關鍵。”
張尋眼睛微眯,輕撚胡須,眉頭緊蹙在一起,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焦躁地在房間裏踱來踱去,時而抱肘,時而叉腰,最後頹然地坐在榻上,佝僂著後背,聲音低沉:“那就留下他?”
“嘿嘿,其實師父本來就沒打算趕宋大哥走,隻是有些生氣而已,不用裝得這麼傷神啦。”薑杜笑。
“你個小兔崽子,”張尋朝薑杜踹了一腳,板著臉,“趕緊回去睡覺去,明天早晨教你們引氣練氣,你要是遲到了,看為師不打斷你的狗腿!”
“是!師父!”薑杜躬身一揖,退出房間,關上房門,一溜小跑地回去了。
張尋搖了搖頭,嘿然笑了笑,翻身躺了下去。
薑杜回到屋子裏的時候,宋吳已然睡著,他躡手躡腳地擠上床,不想還是把宋吳弄醒了。
“回來了?”宋吳側了側身,給薑杜讓出地方。
“啊!不好意思,宋大哥,吵醒你了。”
“沒事,張老他……”
“我師父就是那個脾氣,宋大哥你別往心裏去,師父剛才還說明天早晨要教我們引氣練氣呢,”薑杜躺下身來,“宋大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安心睡吧,明天一早我喊你。”
“嗯。”宋吳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睡著了,還是在想什麼別的心事。
薑杜打了個哈欠,慢慢闔上眼,一會的工夫,屋裏就響起了時斷時續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