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鵠似乎也起了興致,他搖身一變,化為翩翩公子,手持折扇,身披鶴氅。他陰著臉:“你倒練得一身好風勁,今日便叫你看看什麼是風之本源!”
他輕搖折扇,颶風驟停,取而代之的是陣陣微風在空中泛起,風輕輕柔柔的,卻封住了宋吳等人身上的每一處氣海,讓他們真氣運轉不暢。
微風層層蕩漾開來,浸在微風中的沙塵枯葉卻是沒有受力,翩然飄落。林中的樹木更是紋絲不動,仿佛這風不存在,然而就是這樣悄無聲息的,數十株參天大樹忽地碎裂成細小的木塊,直直地散落一地,樹木以風鵠為圓心,像是推倒了的多米諾骨牌,由內向外逐漸坍塌。切口平滑,想來微風是毫不費力地斬過,看似輕描淡寫的招式竟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不愧為真正的風刃!
宋吳心生戰栗,真氣漸漸沉於氣海,不再受他支配,甚至在抵禦風刃的真氣也被逼了回來。他下意識地前踏一步,似乎還是想攻擊風鵠,他不動倒還好,這一動,感覺自己有如逆風而行,看似平淡無奇的微風在他一踏步的瞬間變成了掀天而起的狂風,宋吳見自己的衣服無聲割裂,猛然意識到護身真氣已經被割開了,也許下一刻,他就會像那些樹木一樣碎裂,不同的是,他的死相肯定要比樹木難看的多,他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血肉橫飛的摸樣。
衛乘、衛笠更是惶恐,眼看著風刃就要割到自己,兩人慌忙間唯有抱頭鼠竄。
“啾!”鳥兒的鳴叫聲從葉燃羽的口中發出,聲音通徹,透過風波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風刃消弭,風鵠也發出“啾”的聲響,似乎在回應葉燃羽。
沉於氣海的真氣再起,宋吳三人不約而同地借風鵠分神之機運起功法,意圖一擊傷敵。
風鵠也不轉身,背對著他們,折扇朝後輕甩,飛砂走石貼地而起,連帶著宋吳三人也被卷起,連續撞斷了七八棵大樹才停了下來,已是距風鵠二十丈開外。
宋吳大口喘息者,掙紮著站了起來,看到還在跟風鵠對峙的薑杜和葉燃羽,束手無策,不由得心生焦躁。
眾人逡巡不敢前,卻聽葉燃羽和風鵠竟然像鳥兒一樣對起話來,聲音似從每個人的腦中響起,時而高昂,時而低沉,時而急促,時而舒緩,啁啾婉轉,有如天籟,一時間竟讓宋吳等人忘了疼痛。
一道狹長的尾音自二人口中發出,仿佛達成了什麼共識。
“宋大哥,”葉燃羽拖著不明所以的薑杜落地,“不要打了,都是自己人。”她雖已拜馬伏聿為師,卻仍舊稱呼宋吳為大哥。
“自己人?”宋吳扯了扯破爛的衣衫,看見衣衫下青紅夾雜的傷痕,“我從來不知道我這麼喜歡受虐。”
鶴氅徐徐抖動下,風鵠飄身至宋吳跟前,他收了折扇,聲色冷峻:“哼!不知天高地厚,爾等凡類也配與小……”
“咳咳……”葉燃羽一陣咳嗽。
風鵠心領神會:“爾等凡類也配與小……小葉……小姐為伍!”說話間他瞥見葉燃羽的手與薑杜的手握在一起,勃然大怒:“把你的髒手拿開!”
下意識的,薑杜的手往回收了一下,卻沒有掙脫,被葉燃羽緊緊地握住。
小葉小姐?宋吳暗忖,看來自己所聊不錯,葉燃羽果然不是個簡簡單單的妖,她背後肯定有什麼強硬的後台,否則馬伏聿不會對她那麼友善,這個令人討厭的風鵠說話也不會有所顧忌的樣子。
“呦嗬?挺囂張啊,”宋吳審時度勢,認定有葉燃羽在這風鵠不敢造次,打是打不過了,趁機過過嘴癮也不錯,“你他娘的算什麼東西?說到底也不過是個鳥人!肚子裏藏不住一泡屎。”
“你找死!”風鵠氣如寒冰。
“夠了!”葉燃羽大吼一聲,“趙丹顏,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哪個讓你來多管閑事!還不趕緊給他們賠禮道歉!”
“可是,小……葉小姐,他們都是凡類啊!”
“他們是我朋友!”
“可是……”
“沒什麼可是!你要是看不慣,走開便是,沒人攔著你,你有本事大可告到我爺爺麵前,看我爺爺怎麼說!”
趙丹顏思量了一下,瞥了一下宋吳等人,脖子扭向一旁,又望向空中,嘴裏嘟囔了一句:“抱歉!”
“不敢不敢,”宋吳哂笑,“這等歉意誰承受得起,還是你自己留著吧。野人就是野人,就算是賠禮道歉也是辱沒斯文。”
“你!”趙丹顏目生睚眥。
“你什麼你?!說我們是凡類,你是個真靈又如何?空有一身本領,心胸卻比針鼻還細!懶得跟你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