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很冷。
月亮在烏雲的威逼下慢慢隱去它應有的光輝,冷冽的風行過街道上的每一個角落,這裏絲毫沒有了往日的繁華與熱鬧,顯得有些許荒涼,似乎還夾雜著淡淡的悲傷。
我站在街道中央,任憑這悲傷將我緊緊包裹。
風吹亂了我的頭發,迷住了我的眼睛,可我還是看見,尤其是在這麼漆黑的夜裏,在我的前麵,有一抹小小的光亮。我幾乎是欣喜的、迫不及待的走了過去,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扇門,一扇讓我感到極度壓抑的門,光亮就是從門上的小孔傳出來的。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門把手,很奇怪,那門把手似乎是我產生的幻覺,因為我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我試著去握緊,卻隻是握緊了拳頭。
我心裏莫名有些害怕,我想打開這扇門,卻又怕,這門後的一切會讓我不堪重負。
我在猶豫,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門突然間就打開了,我身處的黑夜也變成了白天。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對眼前的景象還沒有反應過來。我看見了許許多多的人圍在一起,談論著什麼。我在人群中跑來跑去,想引起他們對我的注意。但是,我的身體穿過了他們,他們好像看不到我,我卻把他們看的清清楚楚。我想,我應該是死了。
我看見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她躺在媽媽的懷裏,用手指著某一個方向,一臉天真的問道:“媽媽,那個姐姐為什麼要站在那上麵啊?那裏很好玩嗎?”
女人生怕小女孩喋喋不休的問下去,急忙捂住了小女孩的嘴,並附在小女孩耳邊說了幾句話,小女孩立馬安靜了下來。
我順著小女孩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天台上。她的身體很單薄,好像一陣風便能把她吹走。她四處張望著,眼裏的絕望慢慢的加深,她好像在等一個人。
我迷惘的看著她,好像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感覺我們的關係好像很親密,但是我想不起來她是誰。突然,她看向了我所在的位置,然後對我露出了一個很無力的笑容。我眼中的迷惘變成了深深的疑惑。明明隔得很遠,我卻好像與她隔得很近,也許隻有我一個人看到,她的嘴唇在一張一合的說著,她說:“姐,你終於來了。”
這句話好像一根根針,狠狠的紮在我身體的某一個角落。我的頭劇烈的疼了起來。我忍受不住的蹲在了地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明明不認識她啊,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叫我姐姐?難道是我忘記了嗎?但為什麼我會忘記?
慢慢地,頭上的疼痛減弱,就在我站起來的一瞬間,我聽到了旁人的驚呼聲,還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她跳下來了。
我的瞳孔在一點一點的放大,滿地的鮮血觸目驚心,我就這麼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那股悲傷又冒了出來,這是一種濃烈的悲傷,已經深入到了骨子裏。
我感覺周圍的空氣好冷,那些圍觀的人都不見了,我隻看到那個女孩,她一動不動的望著我,嘴角還有一抹笑意。
我突然間很慌,那種感覺好像被生生剝去了靈魂。我看見她動了,我眼中閃過一絲欣喜,想要把她抱起來。可是啊,我的腳就是動不了,好像被冰封在了原地。她慢慢的站了起來,朝我靠近,裙角還有鮮血在滴滴答答的流著,那聲音在我聽起來很清晰。我聞到了她身上腐臭的味道。她的臉在慢慢地扭曲,白皙的臉上顯現出無數條駭人的傷痕,我能知道它原先是一張如何美麗的臉,現在卻變成了這樣。我感到莫名的內疚,卻絲毫沒有害怕,好像造成這一切的人是我,我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她說:“姐,你的臉這麼漂亮,你把它送給我好不好?”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她又笑了,伸出鮮血淋漓的手朝我撲過來,我竟沒有躲開。
我以為等待我的又是劇烈的疼痛,等了許久,睜開眼,卻是換了一個場景,那個女生不見了,隻有滿天的櫻花飛舞著。
隱隱約約我看見櫻花樹下站著一個人,我看不清他的長相,但我知道他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他在跟我揮手說再見。
我的心突然好疼好疼,如果這是一個夢,那它一定是一個真實的可怕的夢。我想逃離,逃離這個悲傷遍布的地方。如果這是上天安排好的一切,又為什麼非得讓我看見,感受這難以忍受的痛苦。是我作的孽太多了嗎?連上天都在折磨我。
我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輕聲低喃,是一個男生的聲音,他夏沫夏沫的叫著,我驚覺,夏沫好像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