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一行五人飛馬從皇宮中疾馳而出,奔向茫茫淮北大地。
文舉和周丞相等幾位大臣,站在宮門內,極目遠眺,直到身影不見。
“皇上,回去吧。”周丞相勸道:“清妃娘娘一定會馬到成功。”
文舉默然進了殿,燈下卻是滿麵擔憂。
清揚,我怎麼能把你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
如果萬一,你出了事,我怎麼辦?
他脫下手腕上的佛珠,一粒粒地撥過,菩薩,你曾經保佑過我,這一次,請你保佑清揚,隻要清揚能平安歸來,拿什麼交換我都願意。
宿夜疾奔,中午時分到達淮北驛站,官員出來迎接,說驛站簡陋,淮北原有行宮一座,已布置好,請娘娘過去休息。到了行宮,觸目所及,竟是極盡奢華,清揚歎一口氣,誰不知道此次前來的是皇帝最為寵信的清妃啊,官員定是想方設法要討我歡心,如此排場,又不知是多少百姓的口糧啊。
剛剛喝了粥,州官正在彙報情況,忽然聽到門外嘩然,她匆忙起身查看。
行宮外,幾十名百姓正在討吃的,士兵在驅趕:“滾!誰敢打擾娘娘休息,都亂棍打死!”
清揚正要打開行宮的門,州官連忙製止:“娘娘,門一開,暴民就阻擋不了了。”清揚微微一笑:“我正想看看暴民長什麼樣。”
門一開,百姓都湧過來,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白衣女子,都愣了一下,繼而又一湧而上,兵丁拚死攔住,州官想是早有準備,從裏麵叫了大堆弓弩手出來,劍拔弩張,場麵一觸即發。清揚緩緩走下台階,輕手將兵丁的槍挑開,眾人都驚懼地望著她,州官嚇得舌頭打結:“娘娘,使不得……”
清揚走一步,人群便讓一步,她走到一個孩子麵前,柔聲問:“告訴我,你到這裏來什麼?”孩子約莫七、八歲光景,不知麵前是何人,傻愣愣地說:“我餓。”“那你怎麼知道這裏有吃的?”清揚又問。孩子回答:“我聞到這裏有粥的香味。”
他究竟餓了多久了,竟然可以在空氣中聞到粥的香味,清揚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掉下來,牽起孩子,對州官說:“把行宮裏所有吃的都搬出來。”
州官不敢做聲,把食物都搬了出來,擺了一坪。
眾人一哄而上,口咬手抓,各自都縮在一角吃起來。清揚看到人群中,有一位大爺,雖然模樣潦倒,但舉手投足之間,甚是顯得從容,而且頗有氣度,於是她走過去,輕聲問:“大爺,您家住哪裏啊?”老人並沒有理會她,慢條斯理地吃著饅頭,一邊用手指指西頭,清揚端來一碗熱粥,默默地看大爺吃完,才問:“您是西莫郡的吧?”
“是啊。”
“你們那裏可是有人造反?”清揚問。
“造反?”大爺笑:“不就是搶了糧倉,燒了縣太爺府嗎?!”
“為什麼?”清揚問。
“你不是娘娘麼?”大爺笑道:“你應該知道原因。”
清揚奇怪了:“大爺,看您也是有幾分學識之人,請您明示。”
“我原是教書先生,也是前朝的秀才啊。”老人有幾分自得,搖頭晃腦地說:“想我淮北魚米之鄉,從前為朝廷做過多大的貢獻啊,今年重災,朝廷不但賑災不利,還要加重賦稅,百姓無路可走,隻能造反啊。”
清揚大吃一驚:“老人家,皇上頒旨,是普減賦稅啊,尤其淮北,今年是賦稅全免啊——”老人也大吃一驚:“可官府張榜,是加稅啊!”清揚沉吟一會,說:“大爺,您跟我來。”
將老人領進行宮,將聖旨一一道明,老人痛心疾首,大呼道:“貪官!貪官啊,皇上,娘娘,你們都被騙了——”
清揚怒道:“把州官給我帶進來。”當下一盤問,州官來了個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
原來朝廷下撥的賑災銀兩,全被淮北官員們象剝竹筍一樣層層雁過拔毛,到百姓手中,已經所剩無幾。而淮北總督****卓更是置普減賦稅的聖旨於不顧,明令增收,尤其是西莫郡縣令,為拍好馬屁,更為中飽私囊,變本加厲,逼得百姓沒有活路,才憤而造反,搶了糧倉,燒了府衙。然後串聯了各郡,形勢便一發不可收拾。
清揚抱了尚方寶劍,說:“去總督府!”回頭對老人說:“請您與我同去。”
“****卓,你可知罪?”清揚端立堂中,問跪在地上的淮北總督。屬地官員全數跪在座下。
****卓朗聲道:“臣無罪。”
清揚道:“你欺上瞞下,假造聖旨,貪贓枉法,致使民不聊生,哀鴻遍野,你可知罪?”
“臣無罪。”****卓甚是強硬。
清揚沉思片刻,說:“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可知罪?”
****卓抬起頭來,漠然道:“臣無罪。”
清揚當機立斷一擺手,身後隨從的武官抽出尚方寶劍,“嗖”的一聲,手起刀落,****卓人頭落地,血濺當場。眾官員驚恐萬狀,有的當場失禁,有的昏倒,有的胡言亂語,狀似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