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府書房
一襲家常深藍錦紋長袍,腰上隨意係著一隻雙龍戲珠白玉佩,一隻明黃色蘇繡荷包,簡單卻不失氣勢,四府的主人四阿哥坐在書案後,手裏習慣性地攥著一串佛珠,手指無意識地撥動,眉頭緊皺,似有難解之事,連帶得屋裏的氣氛也沉悶起來。
如果不仔細觀察,不會發現牆角書櫃的旁邊還站著一個黑衣人,他靜靜地站著,一言不發,全身的黑衣讓他融在書櫃的陰影裏,使得原本就看起來不起眼的他更加沒有存在感,如同他本來就是這個屋子裏的一件家具或是一件擺設而已。
“怎麼樣?”
“回主子的話,雲福晉身體已經大好,現在太醫換了方子,隻是服一些調養補氣的藥,但是偶爾會有些胸痛咳嗽,另外……還有雲福晉救了一個長的像女人的男人”前半段的話,黑衣人說的如平常一般流利自然,但是說到後麵他的聲音卻明顯小了許多。
自從雲福晉搬到別院,自己原本的任務就多了一項,那就是監視雲福晉的日常起居生活,然後彙報給四爺聽。雲福晉在昏迷中被年福晉趕到別院養病的事,已經在皇家傳開,人人都認為雲福晉已經徹底失寵,因為一向寵她的四爺都沒有到別院去看過雲福晉,這不是失寵是什麼?但是黑衣人卻知道,雲福晉並沒有失寵,因為如果失寵的話,四爺就會對雲福晉不聞不問,而不是現在的每天派人監視,然後把雲福晉的一切事情事無巨細全部彙報給他聽。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雲福晉居然會私自收留一個受傷的男人,這下讓他很擔心四爺的態度,所以說話就那麼有氣勢。
但是四阿哥好像並沒有對他的話有任何過激的反應,隻在聽完之後沉思一下,道:“恩,知道了。冬日已近,她一向畏寒怕冷,小順子,你去告訴高福讓他給別院送些銀絲霜炭去,還有貂絨大衣、水貂披風和狐狸皮圍脖什麼的撿上好的好的多拿幾件,不要說是爺給的”。
四阿哥心裏明白,自從壽兒失蹤之後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讓淡雲心灰意冷,離自己越來越遠,以致上次居然說出那樣的話。自己當下是有些惱怒,甚至恨她不識大體,但是閑下來仔細想過,淡雲自從嫁給自己就沒有過過幾天省心日子,府裏麵女人的戰爭,妊娠的辛苦,產子的危險,失子的悲痛,岫雲思過,及至遇襲受傷,別院養病,這一樁樁一件件,恐怕都是淡雲心裏的刺。可是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而造成的,是自己把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什麼時候,關心她也成為不能明講的一件事了呢?如果淡雲知道那些東西是自己讓人送去的,依她的脾氣,恐怕會當場把東西扔到高福的臉上去……
“是,爺,奴才曉得,這就去”小順子一溜煙地出去,屋子裏又陷入寂靜。
“主子,要查那個男人嗎?”那個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問。
“不必!做好你的事!”言語裏有絲惱怒,好像是嫌他自作主張。
四阿哥這一怒,屋裏的氣氛重又開始沉悶。
“他去了八爺府?”半晌,四阿哥開口。
“是,屬下親眼看到的”黑衣人人沉著回答,雖然四阿哥問的突兀,但是黑衣人很快就跟上四阿哥的思路,並沒有因為四阿哥突然轉換話題而忙慌。
“年羹堯……”四阿哥念著年羹堯的名字,語氣意味深長,但是他一貫的冷硬表情,讓人聽不出他話裏是否還有其他的意味。年羹堯,他的翅膀是越來越硬了,以為自己做到四川總督,就可以自立門戶了嗎?
“主子,依屬下看,他這恐怕是做戲給爺看”
“希望他懂得玩火自焚的道理”
接下來兩人開始商量著什麼,卻被門口越來越大的喧嘩聲給打斷了。
“蘇培盛,怎麼回事?”這四府裏誰不知道書房是禁地,任何人不準到此喧嘩,平日裏走過書房侍婢奴才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今天這人是吃了豹子膽嗎?四阿哥還在書房就敢這樣,真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