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鄉亭又叫十裏亭,過去的人送行一般都會送出十裏之外。正好也可以方便行人避風雨,納涼禦寒及歇息。離開汴京的人回望汴京,再多看一眼,因為過來十裏亭就看不見了。來到汴京的人回望家鄉,仿佛在對自己家鄉的親人報平安。
一陣疾風拂過,亭子旁邊的野草波浪一樣的搖擺著。叫價二十萬貫奪花魁的大新聞早就在汴京傳得街知巷聞了。而大鬧金環巷,爭風打架的事情卻沒有太多人記起。連何正脈都懶得管,這種打架鬥毆的事情每天大宋的天下不知道發生幾許。隻要不出人命,沒人會特意去管。很多人捶胸頓足沒有看到叫價二十萬奪花魁的熱烈場景,不過在望鄉亭比鬥,繼續奪花魁的熱鬧可不能再錯過了。國人從來就是有這麼一個不好的毛病——愛看熱鬧。盡管沒有上海灘的報童滿街亂喊:“號外,號外,汴京花魁驚天叫價二十萬貫。爭奪兩方望鄉亭比鬥奪花魁。”一大早的還是來了不少人前來觀戰。眾人很自覺的空出望鄉亭那一塊地方,後麵依次沙發,板凳,地板的排著。小商小販們很有商業眼光,幹貨鮮果,熟肉美酒,生意好的沒邊兒了。稍遠的地方,有人挑著扁擔,一頭掛著一缸豆腐腦,另一頭掛著桌椅板凳,醬料鹽巴。沒吃早飯的就過去吃一碗豆腐腦,多放醬料多放鹽。豆腐腦還是鹹的好吃啊,就一口白饃,一早上都有精神。
曾祖望很有誠信,早早的坐在望鄉亭裏等候。身邊站在自己的侄女,那富態的胖子坐在他旁邊,兩人搭著話,也不會太無聊。他那侄女本就不是個好靜的性子,左等右等,比鬥的雙方不來,連花魁也沒來,這叫個什麼事兒啊?莫不是被人戲耍了?直急的她不停的張望,終於忍不住了。
“左右等到這個時候,也不見他們一個人來?這是要做哪樣?倒是比不比了?”
曾祖望看著自己這個急躁的侄女,並沒有太多理會,繼續回過頭和胖子聊著天。自己這個侄女到底是小孩子性子,天真爛漫,定性不足。這邊不及女娃娃再來抱怨,就見人群裏分開了一條道。張小寒趕著馬車穿過人群,停在邊兒上。易之揚和星璿跳下馬車,和曾祖望微微的一抱拳,打了個招呼,曾祖望也馬上抱拳回禮。然後倆人就開始上下齊手的搬著馬車上的東西。女娃娃看著好奇,湊上去一看,竟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看得一頭霧水。易之揚低頭看見一張肉呼呼,粉嫩嫩的小臉兒好奇的看著自己手裏的吉他。索性就先彈了幾個小節試試音,馬老大傳的手藝沒有荒廢,吉他的音色還可以。這幾天易之揚跑遍了汴京城裏所有樂器坊,終於找齊了合適吉他的琴弦。忍不住彈唱了一小段兒,五月天的《溫柔》直叫女娃聽的如癡如醉。半晌兒愣是還閉著眼睛回味,易之揚看得好笑,衝她大吼一聲,嚇的女娃娃夢回現實,惡狠狠的白了易之揚一眼。心裏默默的想:“不過剛剛他唱的真是好聽,看來琴這一局,應是屬他了。”收拾停當,易之揚和星璿,張小寒再去和曾祖望正式見禮。
易之揚很不好意思,畢竟人家作為評判第一個到,自己多多少少顯得有些失禮。“對不住了,曾先生,竟然讓您先到,理當我們等候您才是。”
曾祖望笑嗬嗬的說:“無妨無妨,比起我來,這周圍的許多人可是來的比我早啊。”
眾人聽得這句玩笑話,自然哈哈笑成了一片。
易之揚拉過張小寒說:“這是我們的朋友,叫張小寒,是汴京城外的一名醫師,今次請他前來幫忙。”
張小寒上前衝曾祖望抱拳:“見過曾先生。”
曾祖望衝張小寒回禮,笑著說:“看來你們是尋來好幫手了。來,這邊我給你們介紹。”
說完就指著胖子說:“這位是在下的生意夥伴,人稱‘孫五河’。一條京杭大運河,貫通五大水係。天下河運十有其七都是他的,貨通南北,手眼通天,很是了得。”
易之揚三人馬上跟孫五河見禮,果然是個大土豪,交通物流業巨子啊。星璿已經在捉摸著以後可以找孫五河要點兒錢花花。張小寒看著孫五河臃腫的身材,隻是搖頭歎息。
然後曾祖望再指著自己的侄女說:“這是在下兄長的女兒,叫曾新兒。今次知道我來汴京,吵著鬧著要跟出來見見世麵。一路上卻叫我十分的為難啊。”
易之揚看著曾新兒,不假思索的說:“是啊,是啊,看得出來。”
曾新兒大怒,瞪著眼睛揮手就衝易之揚腦袋拍去,可是看看易之揚強健的體魄,頓時就沒有了下手的勇氣,手又收回來了。很委屈的衝曾祖望抱怨:“二叔,我哪裏讓你為難了?你總是這樣,隨著外人欺負我。我回去告訴爺爺。”
小女孩娃娃家的話,沒人當個事兒,玩笑一樣過去了。
人群裏一頂軟轎子讓四個轎夫抬著,穿過人群過來。一縷薄紗影著李師師的婀娜人影兒,雖然看不大清楚,卻也能讓外麵的人肯定裏麵是一個實打實的風靡萬千的美人兒。轎子停當,卻也不見她下來。就聽見裏麵傳出聲來,銀鈴鶯啼一般,卻是醉倒了四周大半的男人。
“各位大官人好,師師婦道人家,不方便拋頭露麵。還望各位大官人海涵。”
星璿一看女神來了,趕緊衝上去問候。就貼著轎子,和美人兒說著悄悄話,看得滿場男人一臉的嫉妒恨。易之揚無奈的搖搖頭,繼續和曾祖望聊著天。
“閃開,閃開,瞎了你的狗眼,敢當著我家貴人的路?”
二三十個家丁帶著棍棒硬是在人群裏擠出了一條路,就像後世裏明星出場,保鏢開道一樣。白紙扇王黼擁著貴人寧端大踏步的傳過人群,後麵跟著十幾個從事模樣的人,想是寧端找來的幫手了。寧端和眾人見了禮,告了聲罪來遲了。星璿擠兌的說:“害怕就別來了。”王黼一進場就看見星璿一副淫賊相貼著轎子勾搭李師師,聽他這麼說,立馬來氣。“來,來,來,不是比嗎?你倒是過來比啊,貼著個女人作甚?害怕的話別過來啊,索性躲到女人衣裙裏算了。”四周的男人早就看星璿勾搭李師師不爽,一聽這話,立馬就響應起來,衝著星璿一片的噓聲。看著王黼無意中造起的勢,寧端哈哈大笑。氣的星璿臉紅脖子粗。
曾祖望一看人都到了,就站在場中:“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麼比鬥就此開始。第一場,先比鬥琴。琴棋書畫乃是大雅之事。雖各中見小,細中見精。但是其中卻也包含萬象,不可單一而論。所以比鬥,並不命題,並不墨守成規,大家各自發揮。曾某也算是走遍大江南北,天涯海角。今次也希望各位能天馬行空,別出心裁,也讓曾某能再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