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慶走後不久,曹德稍微裝扮,便變成一個手拄拐杖,顫顫巍巍的白發老叟,大搖大擺的從藥鋪正門走了出去。
既然已被識破,崔慶自是不會再帶自己的兒子去請罪了。十二年來,曹德第一次這般鄭重其是的請求自己幫忙,崔慶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曹德的主人怕是有難了。回去後又將安排在子傑府邸周圍的暗哨加了一倍,並馬上向京都發出秘信,向上麵詢問自己下一步應如何打算。
曹德回到府中徑直便去了沈直書房,辰夏正在給他喂藥,見曹德進來,說了一句“管家來了!”便又轉過頭去勉強擠出幾絲笑容,對沈直勸道:“好賴再吃兩口,這還剩了大半碗呢!”
沈直卻是嫌苦不願再吃,“已沒幾日好活,浪費東西不說,還讓人多受份罪!”他自小怕苦,卻是連著吃了十幾年的苦藥,見曹德進來,便向桌子上指了指。曹德自小就服待他,知道他的習慣,連忙抓了兩塊蜜餞,小心翼翼的放到沈直的嘴裏。
辰夏差點沒忍住落下淚來,但早已有了準備,心裏雖然悲痛,卻還是能挻的住。知道曹德有話要說,放下藥碗後對曹德說道:“若是涼了,就讓後麵熱一熱,多吃一些,總是有好處的!”曹德稱是,然後又送她離去。
曹德將崔慶所說的話一字不差的向沈直敘述,就連崔慶的的前後反應也是沒有漏掉。
曹德說完後,沈直略為沉吟便肯定的說道:“崔慶沒有說完,定是藏了一部分!”
曹德也是認同的點了點頭,他掌管密諜幾十年,自是能判斷出崔慶說的是不是真話。但他也知道,就是自己再問,崔慶也不會再多吐露一個字。曹德不想在關鍵時候撕破臉皮。
“真是好算計啊!”沈直發出嗬嗬的笑聲,但語氣卻是衝滿了蕭索之意。
“老爺……”曹德輕聲提醒,沈直現在的身體實是經不住大喜大悲。
“果然是老而彌堅啊!”沈直緩緩的說道,“還是我信人太深,現在才知道,我嶽父大人眼裏,什麼感情都是抵不過利益的!”
沈直頓了頓之後又說道:“他是想要留下平安,日後來個坐山觀虎鬥!”
“可是少爺……”曹德說了一半卻是說不下去了。
沈直接著說道:“可是平安最多能活到二十歲!但是,他卻根本不用等那麼長時間,他隻需要一個借口,平安卻是一枚最好的棋子。”
“我們現在知道了他的算計,那這計謀豈不是不攻自破?”曹德問道。
沈直歎道:“哪有如此簡單!不過總算提前知道,不會讓他那麼容易得手。他既然敢如此算計,就不怕我們識破,也定是藏了極為厲害的後手。他是算準了我們疲於應付,騰不出手來。看來平安怕是回不了平州!”
曹德沉聲說道:“那我還是留下來幫三爺護著少爺吧!”
“不可!”沈直堅決的說道:“人多反而惹人注意。強龍壓不住地頭蛇,這是在別人家的門口,而且他並不知老二要來,若是撕破了臉皮,怕是誰都走不了!”沈直略微沉吟後又說道:“原本計劃你們護著平安一起回去,現在看來是必須要分開才行。沒有了平安,你們反倒安全。他最是虛偽,隻要不出淪化的地界,你們就絕不會有一絲風險。到時你和你的人隻要護著沈靖便可,平安身邊有老三一人足矣!”
“那夫人呢?”曹德又問道。
“怕是走不了了!”沈直歎道,“既然他想留下平安,就更不可能讓辰夏再回平州。而且,”沈直頓了頓又說道:“我死後,平安被留在了淪化,那辰夏回平州又有何意義?”
曹德暗歎一聲,老爺死後,除了少爺,夫人在平州就沒有一個親人了,又怎願回去。
“那這些暗線。。。。”曹德猛然想起夫人也知道他安排在淪化各處的一些暗線所在,猶豫的問道。
“動用過的都撤回來吧!崔慶也不是草包一個,隻要與你有過接觸的他怕是都已讓人盯著了。其餘的都留著吧!繼然將釘子釘了進去,總要發揮些作用出來。辰夏總歸是平安的母親,她自然有分寸的,不會將這些隱秘說出去!”
“可是老爺,這樣的話少爺豈不是很危險?”曹德不甘心的說道。
“兩權相害取其輕,舍劣馬,保良駒,你要記住,若真到了危急時刻,隻能如此選擇!”沈直怒睜雙眼,厲聲對曹德說道。
直到曹德點了點頭,沈直才又緩緩說道:“我那嶽父大人想要利用平安,絕不會害了平安性命的。如果平安真落在了他的手裏,隻要你們安然離去,日後慢慢想辦法便是。況且,老三早非吳下阿蒙,淪化不一定有人能留的下他!”
曹德無奈,隻好說道:“那就先這樣安排吧!”見沈直點頭,他便起身離去,心中卻是沒有一絲著落,老爺現在如此安排,但那兩位爺又怎可能是那般聽話的,不知到時又會生出多少事端來。但願列祖列宗保佑!曹德心中默默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