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氏這裏,與葉家約定好了,又跑到賀家去,也是為了商議婚期。韓燕娘還有點舍不得瑤芳,好容易一家團聚沒兩年,又要嫁出去一個。麗芳雖然住得近,自打生了閨女,就不好總往娘家跑了。瑤芳這裏,還不住一條胡同呢。思及光是定親這件事情,就推拖了好幾年,成親便不好再拖,隻得說:“我跟我們家老爺說一聲兒,隻等您那裏長公子辦完了親事兒,就辦咱們兩家的,如何?”
簡氏笑道:“好。”
為了連續兩樁婚事,簡氏忙了個人仰馬翻,凡事都要備兩份兒,哪怕有禮部等相幫,給的也頂多就是些禮服、儀仗一類的,撥點銀子。想要辦得光彩體麵,樣樣都得自己操心。
一片忙亂之中,柳氏一家被押解進京了。簡氏忙著準備兒子們的親事,罵兩句:“該。”又一頭紮進一堆紅綢子裏去清點數目了。薑長煬兄弟兩個就比較關心這一家的下場了,兄弟倆極有默契,誰都沒跟對方提——特別不信任對方這種熊孩子。
薑長煥是錦衣衛,還是司刑訊的,消息來得比較方便。薑長煬與京城防務有著各種聯係,也很快知道有一列囚車送到了京裏,直接關到了詔獄裏,過城門核對的時候,身份正是前江西道禦史穆從善一家。
也是合該柳氏這一家子倒黴,如果元和帝沒發現,興許就這麼太太平平在老家頤養天年了。衣食無憂的時候,還能勉強維持住的表麵和氣,在被剝奪了特權之後也冰消瓦解了。
從京城到流放地,一路上一家人吃了許多苦頭,到了地頭,隨身攜帶的細軟已經所剩無幾了,初時還有一些忠仆跟隨,時間長了,也都走散、病死了。到了地方,全家就隻剩下父子二人並柳氏了。說來說去,還是兒子親,在日複一日的漿洗灑掃、做飯洗碗中,柳氏感受到了極大的惡意,她也下得了決心,趁著月黑風高,將餘下的細軟一卷,跑了。
父子二人一見,也計上心頭。總在蠻荒之地呆著,光是惡劣的條件就能讓人折壽二十年。那就跑吧……
身在官僚體製之內這許多年,穆從善深深地明白,在事情還沒有發現生,他們會被嚴加看管。一旦他們逃了,當地官員為掩飾責任,多半會幫著他們遮掩。通常情況下,像他這樣隻是倒黴才獲罪、證據並不特別充份的人,也不會有人找後賬。甚至過了風頭之後,還會在很早的一批赦免的名單之內。
所以說,逃,還有活路。
隻沒料到還有一個奇葩的王庶人,遇到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皇帝,皇帝記性還忒好,他又想起來了。再一查,三個人,沒一個在的!好了,抓吧。一般抓這樣的逃犯,第一要去的就是他們的老家,或者是親友那裏。一抓一個準,仨都給逮了來。
穆從善父子在鄉裏還有產業,又曾是進士,雖然是逃回來的,他們自己不說,也沒人盤問。居然過得很是舒坦,穆從善沒有再續弦,隻重納了兩個美婢,倒給兒子娶了一房媳婦兒,又是團圓的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