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下來的幾個骷髏無不是極其凶悍之輩。在吸收了數個到十數個不等的靈魂之火後,它們黑洞洞的眼窩中開始冒出清晰可見的藍光,凝聚成嚇人的神采,行動變得更加敏捷,相互間的爭鬥也更加激烈。
眼看骷髏的數量逐漸減少至個位數,塔法雷爾知道他此行想要的結果即將出現。
“那些小視死靈魔法的蠢材,等著吧!有了上位骷髏的幫忙,我就能得到那樣東西!到時候,我要你們全都卑微地匍匐在地下親吻我的靴子!”
在對未來短暫的美好幻想中,骷髏的數量已經減少到最後五個,拚殺進入白熱化。
塔法雷爾收斂心神,就地取材,找了幾個完整的顱骨,然後從法師袍裏掏出幾顆顏色各異的寶石分別塞進去,按照一定的陣法小心翼翼地擺放在地上,又縱橫撒上幾線香料。
做完這一切後,他邁步走進魔法陣中央,拿出一本羊皮卷,對照最後一頁上的文字念起冗長的咒語。
未幾,顱骨中的寶石發出妖異的光芒,數點光亮騰空而起,盤繞糾纏著上升,最後彙成一團電光環繞的黑球,猛然砸進塔法雷爾體內。
塔法雷爾眼神一黯,有一團黑氣在眼中轉動,他念咒的聲音卻增大幾分。
周圍凝滯的死亡氣息開始扭曲,夾雜著那些不甘的靈魂向他身邊流動,並漸漸彙集。
這個連大法師也需要如此複雜的施法過程才能施放的魔法,是讓塔法雷爾能夠自由來往於主物質界和亡靈界之間的高級死靈魔法——幽冥之門。
塔法雷爾並沒有自行領悟這個魔法,而是從一本偶然得到的魔法書上學到它的施放方法。由於時間倉促,這個魔法他掌握得並不純熟。而且它的代價過於高昂,他東奔西走許久,幾乎花光所有積蓄才湊足魔法陣所需的材料。
剩下的這幾顆寶石是他僅存的魔法材料,無不是極為珍貴之物,堪稱他返回主物質界的唯一鑰匙,容不得半點閃失。所以塔法雷爾才像個魔法學徒,捧著自己的魔法筆記,一字一句地認真吟念。
沉浸在魔法中的大法師完全沒察覺到,有一個骷髏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同類你死我活的爭鬥。
它一直徘徊在眾骷髏外圍,渾身骨骼慘白纖細,動作笨拙緩慢,有時卻會動作嫻熟的迅速撲倒,像一堆完全沒有靈魂的廢物,躲過同類的致命傷害。
然而魔法的威力讓它無法徹底擺脫法師的命令、逃離現場。看著那四個骷髏凶狠的爭鬥,它眼眶中閃爍著微弱的藍光,兩排牙齒不停地撞擊,發出“咯咯”的聲響。
如果塔法雷爾注意到這一點,肯定會有這樣的疑惑:難道沒有生命的骷髏也會產生類似於畏懼的情緒?
當一道灰蒙蒙的魔法門憑空出現在塔法雷爾身後時,骷髏的廝殺進入尾聲。
踩著三堆碎骨,一個骨架高大威猛的骷髏脫穎而出。作為獲勝的獎勵,它的骨骼從不起眼的灰白色變成有些晶瑩感的乳白色,眼中的藍火更是大盛,腦袋轉動之際,竟有一種目光炯炯的感覺。
除了它,隻剩下那個弱小骷髏還在戰戰發抖。
塔法雷爾這才注意到這個古怪骷髏的存在,心中有些納悶:決戰雙方的實力怎麼差別如此巨大?單從外表就能看出,一個隱約有進階的跡象,另一個卻還是最低等的骷髏小兵,怎麼會出現這種狀況?
算了,這也許是冥王哈斯的安排……
施放幽冥之門幾乎耗盡塔法雷爾的法力,他的精神也有些萎靡,搖搖頭甩掉這個疑惑。
維持幽冥之門的能量有限,而且死靈法師的感覺告訴自己,剛才這陣拚殺帶來不小的靈魂波動,如同一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水麵,在一片死寂的亡靈界引起陣陣漣漪,肯定吸引了不少高等不死生物的注意。
於是他再次下達了互相攻擊的指示,促使兩個骷髏盡快決出最後的勝者。
奇怪,這個骷髏小兵在幹什麼?它為什麼不攻擊對手,而是一個勁地躲閃、逃命?如果它是弱者,就應該被打敗,然後接受靈魂之火被吸收的命運啊?別跑了,廢物!不要再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等等,它想幹什麼?
在塔法雷爾驚疑的注視下,那個古怪的骷髏小兵直愣愣朝他跑來,兩排戰栗碰撞的潔白牙齒在塔法雷爾眼中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精疲力竭的死靈法師躲無可躲,眼睜睜看著骷髏小兵撞倒自己。
倒地前的刹那,他看見那具纖細的骨架一頭紮進了魔法門。
“不要啊!幽冥之門的能量一次隻允許一個生物通過!你這個混蛋、垃圾,怎麼敢把我丟在這裏!給我回來啊啊啊!”
隨著骷髏小兵身影的消失,魔法門旋即關閉。
“神靈在上!我以冥王哈斯之名詛咒你……”
亡靈界恢複了之前的凝滯,隻有死靈大法師像一條不小心跳上岸的魚兒,拚命張合著嘴巴,可惜無人聽見他那絕望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