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醒(1 / 3)

(開篇)

故事發生在什麼時候,誰也記不清了。隻是隴陽道這個地方,誰也不會忘記。

……

“這裏好多年沒有人煙了,路上除了雜草,還是雜草。南邊是大海,北邊是白虎嶺。據說這裏曾經很繁華,西去東來的人很多,但後來,就沒有了。”

“為什麼現在如此蕭條?”

“因為,很多人進去後,再也沒走出來過。”

“哦?這地方叫什麼?”

“隴陽道。”

“哦。謝謝!”問路人整理一下行裝,戴上鬥笠,走出了路旁客棧,頭也不回的走向夕陽灑滿的青石路。

“唉~”客棧店家輕輕歎了一口氣,褪下變換的凡人裝束,回到土地神的模樣,緩緩沉入暮色當中。

隴陽道,這裏一年四季都有呼嘯的風,從東土蜿蜒而至的青石路,像永遠走不完的生命,找不到過去也看不到未來,隻有荒蕪的草叢與枯萎的樹木。很多人死在路上,倒在溝壑裏,跌落山穀中,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會死,什麼時候死,屍體化作片片白骨,在荒野中展示著生命的脆弱與悲涼。青灰,是這裏永恒的主調,隻有在夕陽西照時,天邊的晚霞把這裏的每一粒沙都變成紅色,遠遠望處,如血液在幹涸的大地上流淌。

他一路走來,經過廢棄的村莊,那裏的房頂都被大風刮走,剩下光零零的牆麵跟坍塌的房梁。他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坐下,打開包袱,找了找裏麵,看能不能找出點充饑的食物。一陣風刮來,他下意識的用袖口擋住迷眼的沙塵。風中有一股腥味,很難聞。

一會,風停了,放下左手,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磚瓦搭建的戲台。沒錯,是一個戲台,戲班子在村裏麵唱戲搭的台子。戲台兩旁的台柱子上麵,朱紅塗料已經斑駁不堪,但是對聯卻清晰可辨。

“墜素翻紅各自傷,**煙雨忍相忘。將飛更作回風舞,已落猶成半麵妝。”

他默默的念了一遍對聯,心想,如此破敗的景象,字跡怎會如此清晰?

……

第一章

初醒

“滴答、滴答、滴答……”從洞頂滲出的水滴把小水池慢慢聚滿。

過去了多少年?五十年?八十年?一百年?沒人記得,也沒有人會去記得。

一雙狹長的眼眸輕輕顫動。

“主人!您醒啦?”黑骷髏頭迅速湊近雙眼微睜的辛狄。此時,辛狄正趴在一塊天然的寒冰玉石上麵,渾身癱軟。

“主人、主人……”黑骷髏頭輕輕地呼喚著,一聲聲,透著遲疑和憐惜,就像呼喚著一個沉睡的孩子。

“唉……主人?”黑骷髏頭有些失望,這是它第九百萬遍呼喚辛狄了。以往隻要辛狄微微抖動雙眼,它就會立刻湊上去呼喊,期盼能喚醒她。

辛狄依然雙眼微睜,但身子一直沒有動,眼神渙散。

黑骷髏頭失望地轉身飄開,在空中低垂著,似乎在思考,又似乎睡著了。其實它在看自己的身體,顏色似乎淡了不少,不再黑得那麼深邃,倒是增添了些許淡淡的青灰。

“喂……”一聲微軟的呢喃。

“啊!主人!”黑骷髏頭驚喜地轉身,看到辛狄雙瞳散發出熟悉的紅光,正愣愣地對著自己。

黑骷髏頭一個閃身鑽到辛狄的臉旁,哭喊道:“主人!我的主人,您終於醒了!嗚嗚嗚~”

“你在哭?”辛狄的聲音虛弱而沙啞,她舔了舔自己的唇,覺得非常幹澀。

“主人,嗚嗚嗚……您睡了九十九年了。這九十九年來,我一直守著您。”黑骷髏頭喋喋不休,“每當春水漲滿溝渠,我就用蓮花盛滿露珠給您清洗傷口;每當冬雪蓋滿山頭,我就找千年寒冰給您敷住命門。我費盡艱辛,您的妖魄才能點點聚集,功力才得到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