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清的手指按在眼罩上,要不要摘下來,他不想再看到,也不想再聽到,看到他的眼睛,以後就露出驚訝和鄙視,然後是好像快要昏倒一般的尖叫了。
“你相信我是一個例外吧。”藍淩月看到了嚴清,臉上一閃而過的猶豫,和一刹那的自嘲,就笑著往前探了一下身子。
“是,我相信,你是一個例外。”嚴清看著麵前美麗的臉,如果不是相信她是一個例外,早在打劫藍淩月,反被她打劫以後,他就已經離開了。
“既然你相信我,就摘下來吧。”藍淩月和嚴清的距離,幾乎就是近在咫尺了,近到藍淩月可以,清楚的看到嚴清,左眼裏麵的掙紮。
深深地看著藍淩月,嚴清猛地掀開了自己的眼罩,讓一直隱藏在黑暗裏的右眼,直接麵對藍淩月。因為一直被遮蔽的太久,當嚴清的右眼猛地看到光時,一時間不能適應,他不由的閉上眼。
或許我是在逃避吧,嚴清在心裏自嘲的笑笑,為了不看到藍淩月或許會出現的厭惡,也為了不想聽到那聲尖叫。
“你還是不相信我。”藍淩月的聲音在嚴清的耳邊響起來,雖然隻是很短暫的時間,藍淩月還是看到了嚴清的眼睛,不是她猜測的顏色,而是出乎她意料的淺灰色,恩,怎麼形容呢?
就好像一隻透明的玻璃球,還帶著一點點的朦朧。藍淩月可以明白,為什麼嚴清要掩藏起自己的眼睛,因為在東臨國可能,根本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顏色的眼睛,他的眼睛不是遺傳自祖先的顏色,而是一種病變吧。
“很美麗的眼睛,讓我想起了細雨蒙蒙的早晨,雨絲夾雜著微風,帶來了青草的芬芳。”藍淩月的話在嚴清的耳邊回蕩,嚴清也聽出來了,藍淩月真的沒有意外的尖叫和鄙夷,而是一種純然的欣賞。
慢慢的睜開眼睛,嚴清就看到了藍淩月的笑。然後他就睜大了眼睛,他竟然看到了,和從前不一樣的。嚴清一直記得,當他用那隻灰蒙蒙的眼珠,看到風景或者人的時候,看到的也都是灰蒙蒙的,就好像陰霾滿布的天空,讓他的心情也變得糟糕了。
其實也不是很多人,看到過他的眼睛,隻有很少的人看到過,因為從他有記憶起,就被戴上了這個眼罩,那是那個冰冷的大家庭的意思,為的是不讓他驚嚇到其他人。
偶爾他會偷偷的摘下來,卻又被耳邊的尖叫給打擊到,在他十歲以後,他就再也沒有摘下過眼罩,因為他已經被成功的灌輸了,你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意念,即使他是那個家的正宗繼承人,還是被迫掩藏了自己本來完好無缺的眼睛。
隻因為他的父親和祖母說過:“如果你不是正宗的繼承人,這個家是絕對不會容忍你繼續存在的。”
就是因為這句話,讓他毅然離家出走,後來甘願淪落成山賊的老大,也不願意再回那個家,那個視他為怪物的家。
而現在嚴清所看到的是,和他左眼沒有任何區別的藍淩月,一樣的鮮明一樣的讓人挪不開目光。
“這是為什麼?”嚴清不由的伸手,去碰觸藍淩月的臉:“為什麼,我看到的你和從前看到的那些人,會是不一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