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逛街逛到晚上,回到宿舍發現她親愛的室友不在。開燈時又發現停電了,才想起今晚全寢電路維修,停電到半夜。

沒找到蠟燭或電筒,她懶得摸黑去做飯或者洗冷水澡,放下頭發,她隻好去睡覺。

睡呀睡,不知什麼時候被肚子叫醒了。她摸到房裏最後的一塊薄荷糖將它塞進嘴,幾秒後就化得不見蹤影了。沒辦法,還得去廚房找東西吃,安撫一下哀鳴的胃。反正葉可淇不在,她披著長發摸黑走出房去。

好黑呀,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仿佛鬼影幢幢,秋夜冷冷的風縈繞在她光裸的頸和踝,拂動著衣擺,讓她有種站在高塔上不勝寒的感覺。奇怪,她沒開窗戶哪來的風?莫非……是陰風?!她雖然膽子一向不大,可是為了填飽肚子,隻有繼續向廚房摸去。

終於摸到廚房門口,沿牆蹭進去,仔細聆聽,仿佛有細微的衣料摩擦聲,不知是什麼東西,她抓緊胸口的衣服,屏息循聲,發現那聲音是從冰箱那邊發出來的,該死的廚房,有窗戶也沒用,照舊漆黑一片,真恐怖,她上次買的DVD裏好像有《咒怨》第2部,好像還有《德州電鋸殺人狂》,還有什麼……哇!不要想了!她收緊粉拳,輕輕脫掉拖鞋,光腳走在地上不發出一絲聲響,向冰箱靠近。

那聲音越來越大,沒完沒了,中間還夾雜著瓶罐相碰的輕微叮咣聲,她緩緩欺近,其實她可以躲在房子裏,可她偏偏哪兒危險就想往哪兒去。唉,好奇心果然可以殺死一隻貓,隻是……這家夥翻冰箱幹嗎?難道葉可淇有什麼犯罪證據或藏寶圖之類的秘密在冰箱裏?

突然沒聲了,她感覺不到對方的位置,仿佛他隱形了一般。她雖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人獨擋幾個大男人還綽綽有餘,但是這種充滿恐怖氣氛的狀況,她可能無法應付。

一片沉寂,她可以嗅到危險的氣息,卻不敢移動腳步,生怕對方發現,隻好向上帝祈禱,但願那家夥也和她一樣像瞎子似的看不見對方。

咦?怎麼反客為主了?等一下……好像有小耗子偷吃東西的細微聲響,她大著膽子,聽聲辨位,狠辣的手刀向對方或許在的位置劈去。

掌風初動,對方就已察覺,閃過她的一擊,辨清她的方向,欺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擒住她雙腕,將她製住,抵在牆邊。

一招!竟然隻用一招!她或許是吃了看不見對方的虧,可這家夥未免也太強了吧?她在心中大叫上帝不公,然後埋怨自己學藝不精,接著罵這家夥身手太敏捷,再詛咒不好好訓練自己的哥哥做一晚噩夢,一邊不忘奮起反抗。

她最終還是屈服了,沒辦法,誰讓自己在對方鉗製之下根本動彈不得。隻是,這個人沒給她絲毫殺氣或惡感,連香氣都熟悉得很。和背後冰冷的牆相比,他——她已確認對方性別——手指還夠溫暖。

“你是女殺手還是女飛賊?要殺人滅口還是偷雞摸狗?身手這麼差還不穿夜行衣,想讓人人都看見你嗎?”對方相當詫異。

葉……葉可淇?他怎麼在這裏?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這麼說,難道能看見她?

夏溫藍合上張開的嘴,還好反應得快沒叫出聲來,否則長發的夏暖碧肯定穿幫。現在惟一的希望就是——停電時間越長越好,可是她忘記關燈啦。

見她不回答,葉可淇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她似乎聽見他在得意的笑,讓她毛骨悚然,“你再不出聲我就吻你,然後我就扒你衣服了。”

無恥!他不會玩真的吧?!她可是女生,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是最討厭女生嗎?要吻也得吻方旭鳴那個麻煩人物或者杜千洋那個傳說中和他打得火熱的第二帥哥吧?

他在黑暗中緊盯著她。她突然脊背發冷,心跳加速,空氣也膨脹起來,就算看不到他,她還是覺得他在湊近,緩慢到驚不起空氣的波瀾。

溫暖的觸感熨帖著她微涼的肌膚,他放開了她的腕,捧住了她玲瓏的小臉,撫落她柔軟的發絲,以吻封印一切多餘的思想。

夏溫藍動彈不得,隻能在黑暗中閉上眼睛,惶恐不安中無可救藥地感受到甜蜜。不想逃跑,不想離開,什麼都想不清,記不起。

他的氣息如草莓冰淇淋一樣甜美得讓人微醺。她從中午開始的不安終於消失不見,被他真實的體溫蒸發到外太空去了。真好,她斷斷續續地想著,她信任他,好像在這個被他擁住的時刻,怎樣的恐怖都像喜劇一樣輕鬆了,不值一提。

她此刻像個布偶娃娃一樣,呆呆地獻上少女清鮮的唇和似乎是命定的情感。甜美、溫暖、柔軟、熾烈、溫柔、飽含著正在發酵的情愫,甚至還有青澀。

少年從暫時的意亂情迷中揪回理智,才想起自己要幹什麼,伸指在她胳肢窩以最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力道撓過。

她驚呼一聲,然後立刻在心中慘叫,這時候誰還顧得上浪漫哪!猛吸一口氣,她泥鰍一樣滑出他懷抱,一路磕磕碰碰衝回房中,緊鎖上門。把發燙的臉貼在冰涼的門上,豎起耳朵傾聽,沒動靜。

迅速弄好頭發,穿上T恤長褲,她還得做回她的夏暖碧去。唉,因為大意,兩次險些玩完。不過她似乎福星高照,既然兩次憑智慧和運氣死裏逃生,那這個變裝遊戲似乎還挺好玩的。

啪!一片刺目的明亮。

她再次感激上帝,前後不過2分鍾的時間,真危險。

突然想起自己去廚房的使命還沒完成。雖然剛剛發生的一切讓她還沒心理準備去麵對他,但民以食為天,她快餓暈了。

她輕咳一聲,開門走出去,拐進廚房,卻發現他還在那兒!怪不得沒動靜呢,他在那裏發呆啊。

男孩癡癡地坐在桌邊,卷著襯衫的袖子,一手托腮,另一手捏著一片刮冰淇淋的木勺,桌上放著一大桶美麗的冰淇淋,他用木勺在裏麵刮呀刮的,歪著頭,眼神迷蒙,他的短發以一種驚人直順的效果服帖而下。唉,看的人在心裏哀歎,什麼世道,男生比女生還漂亮,她嫉妒死了,何況這家夥總是一副單細胞般白癡卻又天真無邪誘人的樣子,讓她分不清自己肚皮垂涎的是對那桶中的冰淇淋還是……他。

他在發什麼呆啊?

夏溫藍不客氣地用他的木勺挖了一口送進口,他才如夢初醒,“你在啊?”

夏溫藍舔舔粉唇,“我一直都在,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完啦!自己最近怎麼變得這麼隨便?初吻剛剛被奪走,現在不躲在被子裏大哭,竟然還大搖大擺地和他二度間接接吻?

嗯……其實也不算是初吻。

她暗自慚愧自責時,他卻給了她一個淡淡的卻足夠令她窒息的笑,“我剛回來。”他慢吞吞地伸舌舔去唇邊沾到的碎屑,目光輕易灼燙她的臉,“剛才你大概是沒醒,所以不知道吧,我摸黑在冰箱裏找東西吃,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拍拍冰淇淋桶,“正準備大快朵頤時就發現了一隻……野貓。”

夏溫藍一驚,他趁機奪回木勺,“是隻小母貓,有白白的爪,耳朵是黑的,抱起來感覺超柔軟,還會發脾氣、抓人,被撓癢癢還會叫……”

夏溫藍終於放棄了勺子的爭奪戰,被他盯得緊張兮兮,“哪來的貓啊?宿舍裏不準養寵物的。”

葉可淇皺皺鼻子,“我也奇怪碰上的是不是隻成精了的千年老貓。”

“或許是我女朋友也說不定。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去睡了……”再也受不了了,她趕緊逃離這是非地。

夏溫藍鎖好門撲回床上,把自己埋在被子裏,這裏才是真正安全的,可以發發花癡而沒有任何人會知道。

就算不去想,那一幕還是會不停地搖蕩她的心,她看不到他,卻能真切感覺到那種奇妙又出奇熟悉的觸感,她接觸到空氣卻無法呼吸,雖然隻有唇與唇的相觸卻好像全身在蒸桑拿一樣……她嗅著他洗發水遺留下的迷迭香的氣味。她迷戀他掌心合適的溫度,他懷中的空間對她而言剛剛好,她渴望他的擁抱,那種擁抱、那種吻給她一種“他愛她愛到無法控製自己”的錯覺。

怎麼辦?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她不得不承認,一開始隻是衝著色相迷戀他而已。

隔壁,睜著一雙亮晶晶毫無睡意的眸子,眸子的主人把一個心形枕頭抱得死緊,還癡癡地蹭呀蹭的。

今夜有兩個人注定是要失眠了。

早上夏溫藍迷迷糊糊地起來,葉可淇還在蒙頭大睡中,她想起今天不用去做助教,不過要去賺外快,於是沒有叫醒他,她悄悄地出門。

周末的清晨,聖心學園裏十分寂靜,突然她的手機響了,她拿出粉藍色的手機,瞥見來電號碼,清清嗓子按下通話鍵。

“嗨,早上好嗎,妖精?我是公爵,我們今天要去賺錢你沒忘吧?”那邊的聲音不太耐煩。

“我怎麼會忘。”她打了個嗬欠,“我正走在校園的小路上,叫巫師準備一塊芒果糕一客核桃派一杯曼特寧九分熟煎蛋火腿沙拉不限量,十分鍾後宿舍裏見。”迅速中止通話,把那邊的抱怨堵在電話那邊。

她摸摸頭發,短的。看看身上,一件長袖白T恤,一條深藍色牛仔褲,西瓜紅色的休閑鞋,全身上下沒一件飾品的乖乖小男生,公爵和巫師看到她這個樣子肯定會笑死的。

咦,殺氣!幾雙花花綠綠的運動鞋進入她的視野,數一數,三個人。

一個熟悉的女聲從正前方傳來:“夏助教,好巧啊,又見麵了。”

夏溫藍抬頭,麵前站著3個穿運動背心,好像剛從健身房裏解放出來的女孩,為首的肩上搭一條白毛巾,卷發紮成一束,是昨天的性感女神紀楚婷。

紀楚婷上前一步,輕蔑地掃視嬌小的夏溫藍一圈,從鼻子裏哼出聲:“一個男生還沒我高就想跟我搶小淇,也不掂掂自己夠不夠斤兩。”嘖,單薄成這樣,那個“搏擊太上皇”隻怕也貓膩。

稀罕了,這女人講話有沒有邏輯啊,“你的小淇說不定他就喜歡矮個子的小男生呢。”

紀楚婷甩甩毛巾,“你什麼東西?不要以為會兩下子就很厲害,告訴你,小淇是屬於我的,絕對不能讓你們這些覬覦他的男人搶走!”

皺皺鼻子,夏溫藍看到她這麼囂張偏偏就是要氣她,“我也覺得他不錯,幹脆我回去問問,和他湊一對神仙眷侶也是挺浪漫的事嘛……”

“你……哼……”紀夢婷不屑地踢走地上的小石子,“就算他喜歡你,我還是一樣會讓你身敗名裂,拆也要拆散你們,不信就試試看。”

甩甩頭,嘴角掛著冷酷的笑,“試試就試試。”她倒要看看什麼叫“身敗名裂”。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夏學長,要知道就算你是什麼‘搏擊太上皇’,還是雙拳難敵四手哪!”她笑得如同白鳥麗子一樣猖狂。

“喔,那就先砍斷你的兩隻手吧。”

一把菜刀橫在她手腕上,一顆紅色的腦袋從她肩後鑽了出來,白淨臉蛋上的一雙紅眼珠打量了呆立罰站的紀楚婷一圈,轉頭問夏溫藍:“這個爛沒品位的發廊大媽是你帶來的?拜托哦妖精,咱們不允許衣著品位差的同仁在地盤上走動的係規你忘了嗎?”敢對妖精喊?就……就連她和巫師都不敢呢。

夏溫藍一臉惡毒的笑意,當然在紅發女孩的眼裏是甜美的,“她不是什麼同仁哪,公爵,她是建築係的。”

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堆奇形怪狀的男男女女,有的穿一襲白色睡袍,有的披披掛掛,有的握著燙發夾,有的手中卻拎著西瓜刀,這些人全都目露凶光,一步步把五個人圍在中心,但眼睛全瞪向紀楚婷一行人,齊聲質問:“你們三個都是建築係的?”

紀楚婷嚇得想後退,卻撞上背對她同樣後退的姐妹,三人無路可逃,倒黴!這個夏暖碧怎麼會和服裝係有關係?這些人難道是傳說中的聖心第二大幫派“覓血流”的“禦前侍衛兵團”?

那一堆男女中走出一個留著長長的黑卷發,長長的紫色指甲,眼睛不大卻很有神,穿黑色超短皮裙的女生,她一手攬上紅發女孩的香肩,懶洋洋地開口:“姓詩的公爵大人,放下你的刀吧,這樣對待建築係的同學不太禮貌。”

紅發女孩噘著紅唇,收起菜刀插在頸後。

夏溫藍托著下巴,“咱們該怎麼有禮貌地款待她們呢?”

這天上午,頭一批進入作品覽展室的美術係學生發現,有三個長得夠漂亮,身材也夠火辣的女生各自抱住一座充滿力與美的裸男塑像以惡心奇怪的姿勢和塑像貼在一起,不久便引來上百人圍觀。有些細心的學生發現這些女生正陶醉在夢鄉中,於是她們是在春夢中夢遊的傳言傳遍係內,這三個女生直到中午才醒,而且是被憤怒的建築係訓導主任用水潑醒的,還好今天是周末,有些學生回了家,這件怪事並未造成太大的影響,一向與建築係不和的服裝係笑得最歡。

夏溫藍在服裝係女生宿舍的房間裏伸了個懶腰,當然,這個宿舍裏還住了另三個和她誌趣相投的好朋友。

“奇怪呀,最近係裏經費緊張,咱們隻是把她們迷昏了放在畫室當免費模特用,還是穿衣服的,咱們去打工才一個上午,她們怎麼跑到美術係去了?”

黑卷發女孩觀寒素眨眨亮晶晶的小巧美目,“看來上帝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他派天使下來幫我們修理建築係那幾個潑婦了。”

紅發的詩樂韻格格怪笑,“咱們幫裏也有一個‘天使’呢。”

觀寒素玩著自己卷卷的黑發,“我哪記那麼多。你才是‘覓血流’的老大,像我和小藍學妹,”摸摸人家小姑娘軟軟的長頭發,“我們不混道上的。”

夏溫藍打了個嗬欠,拉開衣櫥。

兩個女生勾著對方肩膀,瞠目結舌地跳過來,詩樂韻的兔子眼睛反射著嚇人的崇拜之光,“天啊,妖精,你什麼時候又淘到新貨了?我原來以為神父才是購物狂人呢。”神父,另一名室友,此刻回家與父親團聚去了。

夏溫藍懶洋洋地脫下長褲,毫不理會巴在她白皙長腿上的豔羨目光,“這幾天住男生宿舍不代表我不會上街血拚,那邊不能放女裝我自然會放這兒。”

那邊!詩樂韻沒好氣地盤腿而坐,“你這是何苦呢?聖心帥哥如雲,你幹嗎偏偏看上建築係那家夥?還要我堂堂黑道大姐給你找他的生平事跡……”這件事她一直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