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瑤看著遠處的煙火,心裏不經意傷感,葉臣,他怎麼會進宮的,他穿著官袍,元夕的時候,還有他對自己說過的話,一句一句在心裏反反複複地練習。
那次元夕之夜,隻是覺得心裏特別的寒冷,想要找一個人來依靠,找一個人來傾訴,而就算現在自己心裏對玄燁沒有除了恨以外的東西。
厭倦了,寂寞了,想要唱首歌。
白色的長袍,那支玉零花沒有殺死他,袖子飄飛在空中,揮舞著花朵,灑落著些許花瓣。
有人進來了,自己突然收起了手中的內力,長袖立刻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是平兒,她說,主子,依洛大人來了。
然後,自己看見了他,還是像那天一樣,穿著官服。他說,寄瑤。
自己這樣看著他,笑了一下,那樣冷靜的笑容,讓他的心裏從未有過的寒冷,如同一個千百年來不曾離去的夢魘。
寂寞時唱首歌,那樣就不會再感到寂寞。
可是為什麼,寒冷越來越近,侵襲著自己的腦海。
他勉為其難地行了行禮說,洛貴人吉祥。
自己擺了擺說,哥哥,在我麵前不必多禮。
笑魘像黑暗中彌漫的花蕊,一朵朵張開,用最純潔的姿勢,頹敗。
頹敗到沒有過去,沒有傷亡。
我們以最美好的姿勢,彼此疏遠,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哥哥,是哥哥嗎,一句話讓他清楚了自己和她已經是怎樣一個處境,她七歲的時候,阿瑪收留了她,沒有人知道他們不是親兄妹,隻是,好害怕,用時光,會忘記所有一切的印痕,有一天,彼此真的隻是成為了兄妹,在皇宮裏偶爾會碰見,用禮節彼此問候,然後走開,就這樣越走越遠,最後再也找不到那個小時候的自己。
讓未來到來,讓過去過去,讓心開始痛到盡頭,就不會再感到痛了。
叫平兒先下去,自己砌了壺酒,挽起袖子,給他倒了一杯說,你怎麼可以隨便進出皇宮嗎。
他接過那杯茶說,元夕的時候宮裏是可以探親的。皇上特許我再在宮裏多留一天來看你。
自己微微抬眸說,阿瑪,額娘,他們還好吧。
好,都還好。
他走到自己跟前,把自己的細發輕輕地別到腦後,自己看著他,任由他撥弄著自己,隻是在那一刻感到一切都好像回到從前,所以不想破壞它,也不像結束。
想要時間凝固,沒有歸來。
他們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看見他喝得有點醉了,自己卻還是再繼續倒著喝,用酒來麻痹自己淩亂的心,剪不斷理還亂。
他坐到自己身邊說,寄瑤。自己靠在他的胸膛,撫著他的臉,她的臉上泛上了一陣紅暈,像是一縷飄逸的雲彩,一朵剛剛被春風吹綻的桃花,一種流光溢彩的豔香。
他開始大膽地看著她,才發現她生得似是出水芙蓉一般嬌豔,他仔細地看著這間精致的閨房。朝南的欞窗上了湘簾,細碎的雨絲悄然透進簾隙,化為了一顆顆晶瑩清美的雨露,靜靜地灑落在地上,牆上和繡錦帳幔上,窗下靠邊是一張琴台,對麵的紫檀木條幾上,有一對青色宣化窖瓷花瓶,裏麵插著幾支花兒,散發著清香。另一邊套間的門口,也垂著簾子,一座菱花鏡正安然地擺放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