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灰白的天空之下,看著眼前的墳墓和女子傾國傾城的容貌,風開始凜冽地吹,那是一片如此安靜的地域,他便不會多加打擾,便騎上馬走了。
她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於是暗自落淚,並用手心握緊冰涼的眼淚。
他路過民間的一座殿宇,聽見有人在歌唱,那聲音讓他再次想起了記憶裏的人,如同夢境輾轉,無聲又無息。他便又看見了那個女子,在吟月閣裏低吟淺唱,於是坐在一個空位上靜置,亦是等待。可也不知自己等的是什麼,隻是有種特殊的感知。
因為他仍感覺有些很熟悉的氣息就在身邊,那是如此親切,卻也若即若離。
他仔細端望著台上的女子,並且看見她亦在看著自己,她的臉漸漸湧現出笑意,輕柔地折上扇子,微微頷首。
她的聲音穿透過潮水,亦穿透過人群,那潮水裏散著絲絲的光芒。似乎歌唱,隻是她一個人的事。
她在歌唱著彼岸繁花,似是追隨回憶的女子,看見落滿一地的煙花,落寞而殤花詩意。她在現實和夢境之中流離輾轉。
仿佛幻覺稀薄,潮水漸漸褪去,但那依舊是恩慈。
她在歌唱著柔弱的靈魂深處,聖白的花朵,散發著清香。
台下不停有人大聲捧場,他才知道,她是吟月閣裏的頭牌姑娘,卻感到有些廉恥。
她似在海洋之中想找尋一片停泊的地點,卻隨處漂泊,落空在回憶之中。
她的聲音像柔弱的,卻又透徹的光芒,照耀進海麵,反射起無數光輝。
他在那一刻似乎聽見了她在心底反複呼喚的聲音,並且心生憐憫。
一曲終了,有人替他倒茶,清涼的茶水婉轉地滴落,他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便是那個低吟淺唱的女子。
她並未穿著花裳豔袍,隻是簡單地穿著黑色的錦袍,用一根烏木簪插起孔雀髻,卻能夠站在最高處,有著別人所無法企及的華麗。
她收起了方才的盈盈淺笑,換上了冷漠的表情,肆意地看著他的眼睛。
他便離開了侍從,隨她去了台下。他說,你便是寄瑤,對麼。
她笑了,她說,你相信寄瑤會是一個風塵女子麼。
他開始沉默。他說,朕亦不相信你是。
她說,很多事不被人選擇,也無法判斷。她開始起身,她對他說,你隻是把我當作是我姐姐。
他看見她的身影遠去人群之中,在眾人熙攘之中,似是一朵潔白的小花,無聲又無息地綻放。
他感到,她身上有著和當年寄瑤一樣的冷傲,和聖潔。
他在遠處看著她漸漸盛開,而後被潮水淹沒,卻依然能夠滋生起來,站成最美的姿勢,在笑意中帶著堅韌,而外人卻無法得知。
她是帶著刺的植物,不得觸碰,隻能遠遠觀賞她的繁華風月。
那是唐突的愛,開始漸漸生長。
但那些空氣依舊太稀薄,便難以承受磅礴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