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幾日之後,亦是靖荷臨盆的日子,綺閣去了永和宮,在路上遇見宜嬪,於是結伴一起過來。看見靖荷的手指撫著腹部,臉上無比疼痛的樣子,綺閣說,妹妹懷有身孕,就不必多禮了。
靖荷見宜嬪也在,自然就笑了笑說,多謝姐姐費心了。
靖荷說話的時候,感到手上沾著血,腹部開始劇烈地疼痛,她說,來人,本宮要生了。快來人啊。
綺閣和宜嬪走了出去,坐在另一間房裏。
隻是,綺閣喝著茶,開始暗自微笑,邊和宜嬪說上幾句。
她在德妃身邊安插了素馨,每天都會在她的衣物裏放著麝香,那是還給她的,她或許早已忘了昔日讓抒蝶在自己的布料裏放麝香的事了。
並且宮裏給靖荷接生的產婆也是她一手安排的,一定會在她臨產之後昏睡過去以後,把她生下的孩子,換成死嬰。
當然,那是如果她還能夠生下這個孩子的話。
她微微品了一口茶,並且如果被發現的話,她早已安排好那些產婆的住處,她們一定會告訴玄燁說,那是宜嬪娘娘讓她們這麼做的。
那是一舉雙雕的棋。
隻是感到有些對不起身邊的女子,隻是這就是後宮,絕沒有友情存在,沒有善良。
那都是靖荷告訴她的。
現在她要原原本本地還給她。
她微笑著喝茶,隻是在兩個時辰之後,宮女們過來通傳說,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德妃娘娘為您生了一位小阿哥。
玄燁亦是很開心地進去抱來,她在遠方看見那個孩子粉嘟嘟的臉蛋,明朗清澈的眼瞳,以及緩緩收斂起自己仇視的眼神。
她走進去看見靖荷滿臉虛汗地躺在床上,並且向自己詭異地微笑,綺閣知道,那是兵行險招,並且她一定用了更高明的手法去破解。
綺閣笑著伸出手去抱四阿哥,迎上德妃驕傲的眼神,對著皇上說,妹妹真是功不可沒,四阿哥以後啊一定是位輔佐君王的賢臣哪。
綺閣說著一定是賢臣,絕無可能是君王,靖荷自然是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就算你把四阿哥生下來,那也隻能是賢臣,絕無可能是君王,隻有大阿哥才能穩做君王的位置。
妃子們都紛紛迎合著說,是。
等到潮水過去,眾人都散了,綺閣留在那邊說,看來本宮我和妹妹過招,以後是得小心提防了。
靖荷笑著說,是啊,姐姐,這次不管怎麼說也是妹妹我棋高一著。
她說,本宮很好奇,你是怎樣生下這個孩子的呢。
靖荷說,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你可以收買的人,我自然也可以收買,那個產婆收了兩份的利,不過她要是幫你害了我,她自然是要被治罪,重則還要被殺頭的。所以她就隻有站在本宮這邊。
靖荷笑著說,現在你明白了麼。
她說,可是這個孩子並不是你的,對麼。
靖荷笑了一下,不語,隨後說,姐姐,妹妹我剛生下了四阿哥也累了,還請姐姐回宮吧。
一定是真的,她一定並未懷有孩子,麝香在她體內留存著,泛濫著,抑製著她今生當母親的權利。那個四阿哥,隻是從宮外平凡女子那裏虜獲過來的男嬰,她裝著流血的樣子,捂著腹部,並且希冀疼痛降落,隻是並且有絲毫的痛感,那是她自己上演的一場鬧劇。
而且,她怨不得別人,那是她自己先做錯的事。
人世間的諸多欺騙,諸多猜測,甚至諸多謀害,都是無可避免。
並且在這個漸漸醒來的世界裏,我亦覺惆悵。
如同黑夜前的的薄霧,漸漸散去,我才看清這個世上本來的麵目。
似是在青石板上刻著的一個個小洞,隱隱約約,有一些光亮。
可那卻是最深的泥潭。
在這個漸漸醒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