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死的？”
“大多是被銀彈殺死的。銀彈是局裏研發出來專門射殺吸血鬼的，空中部隊突然降落，之前還投了不少生化武器，沒有幾個能逃過他們精心安排的獵殺。”
其實，在他們趕到那裏之前，靜寂森林已經發生了一場叛亂。勒森巴家族因為女兒的叛逃而將受到極刑的懲處，以此為契機很多勢力開始反抗，演化成了家族之間的戰爭。人類這次隻是看準時機，趁虛而入。
可是這些，告訴佐伊又怎樣呢，隻會讓她更加難過。
“還有呢？”聲音是那麼輕，淚水在眼裏打滾，那一刻，她想把自己的舌頭割了。
“我殺死的。”
“哪來那麼大的力量？”吸了吸鼻子，佐伊淡漠地望著眼前的人，一時間恢複了高等人應有的姿態，“明明隻是個微不足道的低等人。”如果爸爸媽媽在這裏，一定會很高興吧，他們一直以來是多麼不喜歡自己和食物打交道。
“砰！”手中的勺子就這麼扔到了佐伊的額上，肖恩滿是怒氣。血沿著佐伊的發跡流了下來。
有些近乎咆哮：“死的不止是你的家人，我的父母兄弟也都死了，靜寂森林裏所有生命都會死去！”他就是受不了這種話從佐伊口中說出來。怎麼可以那麼淡漠，那麼冰冷？讓他一下子想起曾經圈養的恥辱，還有那四年不見天日的關押。
佐伊第一次看到那麼失控的肖恩，英俊的臉孔已經完全扭曲。曾經那麼熟悉的，平和而聰明的肖恩，已經完全扭曲了。淚水不受控製地嘩啦啦流了下來。
……
“那麼，為什麼我還沒死，你也沒死？”
……
他本來會死的，回來之後立刻殺了她，再毀滅自己。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可是，看見她給他開門，惺忪著眼，立刻變成了明天，明天變成了再明天，再之後，似乎日子這麼過下去也不錯。
“你真自私！”
佐伊轉過身，往門口走去。
事實上她不知道該去哪，曾經以為靜寂森林已經成為她的過去，現在才諷刺的發現，親人的失去會讓她如此撕心裂肺。她不能再呆在這裏，不能。
甚至，一點都不想看見人類。
『人類是最善於偽裝的動物。』更祖父說過的，為什麼以前要那麼嗤之以鼻呢。
佐伊十七歲的時候，第一次有了強烈的情感，那種情感，家人說是恨。不應屬於高等人的情感。
“去哪？”看著佐伊就要開門，肖恩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靜寂森林。”
“那裏還在清掃，部隊也沒有撤離。”別去，那裏危險。
“……”
“以前怎麼沒看你這麼愛護你的家園?”別去，你會死的。
“……那也、不關你的事。”佐伊悶著頭，眼淚唰唰地流了下來，第二種情感，家人說是悲傷。同樣不屬於高等人的情感。
“哢嚓！”門開了，佐伊剛要朝外走，身前已經閃過一個人影。
“讓開！”佐伊用勁全力，才稍稍控製住情緒，可是心的痛已經傳到指尖，有些微微痙攣。
“過兩天我陪你去。”
“你可以殺了我，但不能阻攔我！”說著，就朝肖恩用力踢過去。
攻擊來的太快，即使隻是個十六七歲少女柔軟的身軀，太過靠近，肖恩也隻能勉強用雙臂阻擋。佐伊一個箭步，朝門外飛去。
佐伊十七歲後，第一次讓肖恩了解到她的實力。她從來不是一個軟弱的孩子，從來不是。
愛就愛，恨就恨，單純到可怕。
再追出去，已經完全沒有了她的身影。
佐伊十七歲後，徹底離開了肖恩。再沒人看見她，也有沒人看見肖恩。也許他們已經死在了靜寂森林，也許沒有。
隻有靠近靜寂森林的地方，多出了一塊石碑：
『夜的歎息
漸近的足音
不要前行前麵是暗的森林
古老的樹樁上掛著信徒的心
半生半死的藤與蛇一樣交纏
密葉裏漏不下一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