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處,有冷風裹著雪花襲進,很快就有郎中過來,杏兒帶著幾個丫鬟沉默著圍著我忙活,我一動不動的任由郎中給我清洗臉上被簪子劃破的傷口,上藥敷紮後,郎中退下,杏兒便拉了把椅子,在我床前坐下,道,“夫人,很晚了,您睡罷。”
睡?
我忍不住就要冷笑,我還能睡得著麼?
一想到之前讓我備受煎熬,更差點為此而手刃淩禦風的仇恨,竟不過是個可笑的笑話,一切的一切,竟都是葉子諾在翻雲覆雨,難怪當日他對我那樣的熱絡,難怪很多事他都知道得那樣的清楚,難怪他口口聲聲總要讓我跟他出宮,原來如此,原來,隻是如此!
若,當年我沒有在十方庵外救過他,爹,您是不是就不必自刎了?
若,當初我沒有在慈寧宮裏被他認出,娘,您是不是就不會自縊了?
若,當日我答應了跟他出宮,這後麵的事,是不是就都不會發生了?
十方庵的老庵主說得對,因果因果,這一切都是因果。
可是為什麼,我種下的是善因,收獲的,卻是這樣家破人亡的惡果?
佛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麼?
呸!
我狠狠的啐了出去,娘一世信佛,焚香茹素,虔誠無比,道佛是世間萬善之首,定會保佑全家健康平安,一世安和,然而結果卻是,娘這樣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人良善人死了,那工於心計將他人性命視作蜉蝣的毒惡之人卻還活著!
我不服,我恨!
我恨蒼天不公,我恨佛祖無眼,我恨天下一切可恨之人,我更恨我自己。
若不是我當年瞎了眼救下了這匹狼,我的爹娘定不會落此下場,若是我當年肯聽娘的勸告,收斂言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做個世家稱頌的賢淑女子,又如何能落入他的眼,埋下了今天這樣的禍根?
想著想著,不由大聲的笑了出來,淚水隨著笑聲流進嘴裏,鹹苦一片……
-------------------------------------------------
第二天並沒有趕路,杏兒說,葉子諾知道我才生產過,唯恐我身子受不住,命暫且在此住下。
我此時已經被從那個簡陋的小院子裏挪到了一個裝飾華美精致的別院裏,除了杏兒一步一離的跟著,別院內外更是有大批的侍女服侍,坐在靠窗的軟榻上,杏兒邊將至梅花心裏摘下的花蕊撒進炭裏取香,邊跟我說著話。
見我不理,她又道,“好幾個月了,衛遠侯爺到處在找夫人,趙爺找到夫人後給他去信,衛遠侯爺一得信就連夜飛馬趕來跟夫人相見,真是深情呢。”
她話音未落,我已經揚手將茶碗朝她砸了過去,喝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