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煮肉的事,塗木蘭並不陌生。
小時候,許老太太就曾給她講過許多這樣的故事,而且還都是發生在姥姥居住的那個村子,真人真事。後來上了學,學了曆史,知道的就更多了,幾乎每朝每代都有。雖說讓人吃驚,但是結合當時的背景,想著姥姥說的,“那時候,餓呀,都餓瘋了。人要是餓得很了,什麼狠事都幹得出來。”,塗木蘭勉勉強強也算理解,但是不願意接受罷了。
及至,她當了警察,還曾親身經曆過這樣的案件。
一個女孩兒,十三四的時候,她的父母又給她生了一個弟弟。街坊鄰裏有時候就逗弄這個女孩兒,“你爸媽有了小弟弟以後就不疼你了,你怎麼辦啊?”一天,女孩兒的爸媽出去上班,正好女孩兒放假,就讓她留在家裏照看弟弟。等女孩兒的父母回來的時候,隻聞一陣異樣香甜的肉香,裏裏外外卻沒見小兒子的身影。女孩兒的媽媽就問她弟弟在哪裏,女孩兒指了指廚房,“在鍋裏呢。”女孩兒的媽媽打開燉鍋一看,自己幾個月的孩子被煮在鍋裏,肉都化沒了,隻剩下幾根骨頭。女孩兒的父親聽到妻子的尖叫,來到廚房,得知原委後,瘋了一般拿菜刀砍死了女兒。女孩兒的媽媽一看,兒子被女兒燉了,女兒又被丈夫砍死了,一時接受不了,昏死過去。再醒來後,女孩兒的媽媽已經瘋了。女孩兒的爸爸生無可戀,直接去派出所自首。
那時,塗木蘭剛當上警察不久,就碰上了這樣性質惡劣案件,自然是記得清清楚楚。跟著師兄去那女孩兒家裏采集證據的時候,塗木蘭隻看了那燉鍋幾眼,想著裏麵的肉湯是個無辜嬰兒,還吐了好幾天,一個月聞不得肉味。
時隔幾年,塗木蘭沒想到自己會再一次碰到這樣的事。與之不同的,可能就犯案人的作案目的了。
也許,塗木蘭憤怒的視線過於灼熱,煮肉的大夫突然轉身,塗木蘭避之不及,與之撞了個正著。
兩人均是一愣,一個沒想到在喪屍環飼的情況下還會再遇到活人,一個沒料到會被發現。兩人幾乎同時暴起,煮肉大夫拿著鍋勺就要往塗木蘭頭上敲,塗木蘭側頭一躲,避過一劫。扒住窗沿兒的手一個使力,腳下同時用力在牆上一蹬。借著這個力道,塗木蘭雙手同時攬住窗戶邊的管子,身體往窗戶裏一旋,順勢踢到那大夫的脖子,讓他跌了一個踉蹌,自己也順勢滾進屋子裏。
多年的操練,現下就顯出成果了,塗木蘭在地上滾了兩滾後立即起身,在那大夫還暈頭轉向的時候就搶上前將他製服。掏出從不離身的手銬將他拷在暖氣管上,幾乎是下意識地來了一句,“你被捕了!”
“嗬嗬,還是警察哪。哎呦,現在還有警察啊。”那大夫無賴地笑著說道,完全沒將塗木蘭放在眼裏。
塗木蘭也不在意,隻是使勁兒踢了他一腳,說了句“老實點兒”,就往被綁著的那人走去。
就在塗木蘭要給被綁著的人鬆綁之際,那大夫突然開口阻攔,“你當我是壞人,以為我綁了他,他就是好人呐。哈哈哈哈哈,還警察哪,真是天真!”
塗木蘭手一頓,確實,說不準倆人還真是同夥,她看到的隻是他們現在鬧翻了的結果也不一定。不過,也不能那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也不排除他抱著“死了也要拉一個墊背的”目的。
塗木蘭隻是將被綁那人嘴上的布條摘下來,“你來說,這裏都發生了什麼?”
咳嗽了幾聲,那人卻再沒有別的動靜了。塗木蘭差點以為他啞了。
反倒是那個大夫哈哈笑起來,“老疙瘩,你還是這麼懦弱。你以為你能逃得了嗎?什麼也不說,就以為那小丫頭就能放過你了?不過,你就是為自己找理由,那小丫頭也不一定信你,說不準,就是找個理由想吃了你呢。這就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哈哈哈......”
塗木蘭不斷告訴自己,那人瘋了,為這樣的人生氣不值得。
這時,那人反而開口了,聲音沙啞,“你是警察?”
“對”
那人沉吟了一下,指著那大夫說道,“我和他是兄弟,親兄弟。他叫劉鬆,這家醫院的外科大夫,我叫劉楊。那天,就是突然很多人變成喪屍那天,我正好來找我哥吃飯。你知道的,那種到處是喪屍的情況下,我們能活下來不容易,然後就被困在這裏了。同時被困在這裏的,還有一個牙科大夫和兩個病人。不對,不是倆病人,是父女倆,父親來陪著閨女看牙的。醫院裏到處都是喪屍,光是慘叫聲就讓人聽得瘮得慌,都不敢出去,打電話報警也打不通。後來,手機幹脆沒了信號,這裏診室的電話線也不知在什麼時候斷了,想求救都找不著人。剛開始,大家互相打氣,還撐得住,那小姑娘包裏有不少零食,都被我們分吃了。”
那人突然抬頭,直楞楞地看著塗木蘭,“你挨過餓嗎?一看你就是沒餓過。我們躲在這裏三天,除了第一天吃了點零食,以後就再沒丁點兒入口的東西了。我哥和那牙科大夫是同事,就攛掇著他,我們三人聯手把那父女倆殺了,煮了吃肉。我頭一回吃到那麼好吃的肉,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下去。”劉楊露出幸福的表情,一臉向往,“又過了幾天,我和我哥聯手又把那牙科大夫殺了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