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泤忠看著大伯興奮的樣子,嗓子好像哽住了,發不出來聲音。
塗懷軍也發現不對勁兒了,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是不是你大伯母他們那邊出問題了,受傷了吧?!沒關係沒關係,現在這年月,隻要能活下來就是好事。再說了,我現在這不也殘廢了嗎?”塗懷軍指著自己的右腿,在右腿膝蓋上的一寸處為分界點,分界點下是鋁合金的義肢,“你大伯母他們還能嫌棄我不成?就是你大伯母她們真遭遇了那種事,隻要能活著,就好!以後咱們這一大家子就在這地下城住下了,我還沒跟你說,你大伯母也是異能者呢。我和木陽給他們申請入住資格的時候那些人還唧唧歪歪,到時候知道你大伯母的異能,可都得當寶呢......”
“她們遇難了,大伯母和堂妹她們遇難了!”塗泤忠再忍受不了大伯對未來的美好暢想,終於把壞消息說了出來。
塗懷軍聽了好半天反不過勁兒來,身體像是泄了氣般癱坐在沙發上,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不可能啊,我沒感覺啊,她們怎麼可能......真的沒感覺啊,一定是好好的,好好的......”
塗懷軍猛然抬頭,幾步躥到塗泤忠麵前,“泤忠,你是不是弄錯了?你現在一五一十地和我說,所有有關她們的消息一點不落地都說清楚。”
塗泤忠從頭到尾一點一點地把打探到許佳媛一眾人的行蹤的情報敘說清楚。
塗懷軍一直聽得極其認真,就像是一個認真聽老師講課的小學生一樣,就差沒做筆記了。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壓抑而漫長。
“這麼說,並沒有人看到她們的屍體,也沒有人親眼看到他們喪命。”塗懷軍鬆了口氣,整個人癱到地上。
塗泤忠很明白塗懷軍這個樣子明顯就是認定他的妻女還活在世上,可這是在自欺欺人。塗泤忠看到太多這樣的情況,那些失去至親的人拒絕相信事實,弄得自己瘋瘋癲癲的。他不想爸爸好不容易認回來的哥哥就這麼毀了,即使殘酷,可他還是要說,“大伯,你要知道,當時大伯母她們娘倆掉進的河裏是有喪屍魚的。你不了解,喪屍魚甚至比變異喪屍還要難纏!這意味著什麼?事實已經非常明顯,大伯,即使殘酷,也請您要正視它!您曾經是一個軍人,我相信您的內心足夠堅強。”
塗懷軍笑了,拍拍塗泤忠的肩膀,“泤忠啊,你不了解你堂妹。”一看塗泤忠明顯有話反駁的樣子,趕緊先一步說道,“好好好,咱從另一個角度來分析。我留意到你說的一個細節。你說,她們娘倆兒掉河裏就再沒上來,目擊者稱,河裏被喪屍魚攪得黃滾滾的,不過一會兒河麵就恢複平靜了。人就像一個大血袋子,如果被喪屍魚咬到的話,會滲出大量的血液,尤其還是兩個人,那河麵上血跡的顯現就會很明顯。而且,喪屍魚就是進食的速度再快,而且還是兩個人,那河麵也不會達到那個目擊者所說的很快就恢複平靜了。而最讓我又把我的是,你堂妹的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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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姐,木蘭姐——”
塗木蘭正在房中照料許佳媛,就聽見小玲的聲音從老遠的聲音傳來,越來越清晰,顯見是邊跑邊喊的。
她和老媽住的是一個茅草棚子,四周圍了層塑料布,勉強擋擋風,隔音就不必想了。
不過塗木蘭已經很滿足了,隻要老媽還活著,就比什麼都強!當時老媽被嚴頌扔進河裏,她拚死拚活,終於趕在喪屍魚咬到老媽之前先一步拽住老媽的手。而嚴頌,她對自己的槍法很有信心,除非嚴頌變成喪屍,否則他再也不會有睜開眼睛的一天。
“木蘭姐,你在啊,都不回我一聲,我嗓子都要喊啞了。”小玲抱怨著走進來,到了床前摸了摸許佳媛的頭,一本正經地點頭,“嗯,已經退燒了。我爸告訴我,如果退燒的話就不怕了。”
“給,喝水潤潤喉嚨。”塗木蘭遞給小玲一瓶礦泉水,小玲也不客氣,咕嚕咕嚕就喝掉小半瓶。
因為村子周圍附近的河都被汙染了,沒人敢喝河裏的水。村裏就一口井還能喝,不過因為夏天過於炙熱,井裏水並不多。即使現在天涼了,也沒緩上多少。 因而村裏的人特別看重水,誰家裏來了客人不說拿茶待客了,白開水也不會上的。
塗木蘭不計較這些,在她看來,救命之恩可比水重要多了。當初她抓住老媽後就力竭昏了過去,她們娘倆被河水衝到一個不知明的地方,被小玲父女所救。
其實,與其說上救,倒不如說是撿。
小玲的父親索大叔是個中醫,因為家裏的藥沒得差不多了,索大叔就帶著小玲出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采點草藥回去。如果運氣好到爆棚,說不定還能碰到別人漏下的山珍野果啥的。
翻過護著村子的山包,這父女倆就遠遠地看到被衝到河岸上的塗木蘭和許佳媛母女倆。
據索大叔事後講,當初可給他們父女倆嚇了一大跳,許佳媛母女倆仰躺在河岸上,看那樣子真不像哪裏衝過來的喪屍。可河岸附近遊走的一個喪屍偏偏不吃那母女倆,就像沒看到一樣,直直走了過去。
自從喪屍出現後,就沒聽說喪屍不吃人的。就是屍體,隻要沒異變成喪屍,那也是抱著啃得溜幹淨。
父女倆就縮在一個土堆後嘀咕上了,到底是不是人?是人的話,為什麼喪屍不吃?甚至連碰都不碰?如果不是人,是喪屍,為什麼身體保存的那麼好,不腐爛不說,膚色和正常人一樣?
父女倆還沒討論出個章程,路過許佳媛母女倆的喪屍直直找上了這父女倆下口。
小玲是個力量異能者,隨身的剔骨刀一招就削掉那皮包骨幹癟喪屍的腦袋,然後開顱挖晶核。
索大叔還在對著喪屍的屍體感歎,這喪屍是一個正常的喪屍。那麼,河岸邊的母女倆人很有可能就有問題。
索大叔父女倆就這樣小心翼翼地接近陷入昏迷不知世事的母女倆。
索大叔曾不隻一次地和小玲感歎,古人誠不欺他啊,果然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他一輩子還是頭一次那麼大膽過,撿回倆大活人的命不說,還贏回後半輩子安安穩穩的生活。
小玲抹抹嘴,開始說起正事,“木蘭姐,反正塗嬸也沒事了,東子哥他們要去鎮上,咱倆也去唄。而且你們家就這麼一個破草棚子,現在天越來越冷,可別塗嬸剛好,轉頭又病了。”
別看小玲年紀和白飛飛差不多大,心眼可比白飛飛多多了,而且說話正中人痛處。
依塗木蘭對小玲的了解,這小丫頭估計又拿她做擋箭牌,這才讓索大叔鬆口讓她去鎮上的。不過即使知道,塗木蘭也不得不去一趟鎮裏。正如小玲說的,自從夏天一過,這天一天比一天冷,溫度直線降低,明明還是秋季,已經快趕上立冬的溫度了。
目前她們的住處就一個草棚子和三床棉被,老媽三天兩頭的發燒說不得也是凍的。
“行。”塗木蘭也沒猶豫就答應了。
小玲歡呼了一聲,就拉上塗木蘭的手去她老爸那裏報備去了。不然木蘭姐不親自和老爸說一聲,老爸才不會放她去鎮裏。
從草棚一出來,迎麵就灌上一股冷風。往周圍一看,好幾家房頂上的茅草都跟著發飄,眼見著風再大點就要刮跑了。
村子裏三三兩兩蓋得都是泥草房,住戶也不多,也就十幾戶,加起來也才三十幾口人。
聽索大叔說起過,這村裏人都是從鎮子上逃過來的,基本上都屬於老弱病殘,被拋下的。自從知道有基地的存在後,有能力的人也都往基地跑了。索大叔看那些人可憐,想想覺得基地未必就像人們想的那麼好,就帶人搬到了這個地方。
這裏原來也是個村子,不過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直到異變爆發的前一個月,有一個開發商相中了這個地方,要建療養院,就要把原來村子裏的房子用推土機都推了。期間原來這個村子裏的一個老人把這開發商給告到了法院,說是他有這裏的房契,開發商沒給任何賠償就扒了他們家祖房,要賠償。
可能是這老人和他的子女賠償款要的太狠,鬧了很長時間,直到喪屍出現也沒聽說有啥結果。
搬來的時候還是大夏天的,天熱得不行,大家對房子也沒太大要求,隻要沒喪屍就行。也沒水泥,大家就用推倒的那些房子的土蓋個泥草房出來。
可是如今天越來越冷,麻煩也就出現了,這樣的泥草房冬天根本沒法住人,非得都凍死不可。
塗木蘭到索大叔家的時候,屋子裏占了三四個青年,有男有女。
“爸,我就說木蘭姐也要去吧,你還不信,偏要我把人帶過來,多耽誤功夫啊。不然這個時候,說不定我們都到鎮上了。”小玲拉著索大叔的胳膊嘟著嘴抱怨。
索大叔聞言瞪了小玲一眼,哼道,“瞅瞅慣得你,沒一點規矩,也就木蘭不和你計較。”轉過頭對著塗木蘭換上一張笑臉,溫溫和和地,“木蘭啊,這次去鎮上有啥想法沒?”
“索大叔,我和我媽的命都是你救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您說,力所能及的我一定給您辦好。”一聽索大叔的語氣就知道是有事,塗木蘭幹脆地表明自己的態度。心裏也隱隱猜到些,應該是過冬的事吧。
塗木蘭態度一亮出來,索大叔心裏就敞亮了,笑容裏也帶出幾條褶子,“好,那大叔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你們母女倆在村子呆了這些日子,對村子也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了。如今這天已經開始冷了,家家戶戶住的房子這就開始不行了。有的房子當初沒蓋好,牆上裂的是一道道口子,直灌風。這要是真到了冬天,村子裏幾十口的人怕是要聽不過去啊。聽東子幾個說你會功夫,殺喪屍就跟切西瓜似的。”索大叔說到這的時候,塗木蘭就看到牆角站的那幾個人不住地點頭如搗蒜,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塗木蘭想起來第一次和這幫人去鎮上找吃的時候,也沒進去多些,隻進了邊上的一個旅館。她把旅館裏的喪屍都砍死後,她搬走了幾床被子褥子,東子幾個人翻出一袋子米和半袋子土豆,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自那之後,塗木蘭明顯感覺到村子裏的人對她的態度親近上不少。
索大叔還在接著說,“就想你能不能這次和東子他們去鎮上稍往裏走走,看看有沒有喪屍少、院子又大又結實些的。當然了,安全第一,如果有危險,趕緊跑。現在還不急,以後慢慢看、慢慢找。”
“行!這事就交給我,索大叔就放心吧。”塗木蘭很痛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