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無風,兩個人影鬼鬼祟祟溜進一片墳地。他們停在一塊墓碑前麵,月光下“安孟氏”四個字清晰無比。兩個人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拿出背後的工具。
“咣”一聲輕微的悶響,在寂靜的夜晚被放大。高個男人在土裏扒弄出半截木樁,他拿起來仔細看看,突然臉色大變。不等他說話,忽然烏雲蔽日陰風大作,刮得人睜不開眼睛。風中夾雜著一聲聲詭異的笑聲,聽起來卻比哭還要嚇人。
“媽呀,有鬼!”兩個人扔掉手中的鍬鎬,連滾帶爬地跑了。
半晌,風漸漸停下,一聲充滿怨恨地聲音響起來。
“十年了,我終於等到這一天!孟繁星,到了該你還債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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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求求您一定要收服那隻惡鬼,我願意出銀子翻修寺院,給菩薩重塑金身。。每個月的香油錢。。”
“老衲此次前來是為了六道安寧,施主不必多言,老衲自當傾盡全力。”一個身穿舊袈裟的和尚打斷了旁邊貴婦的話。
那貴婦聞得此言憔悴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一直握在手中的佛珠串稍微鬆了鬆。
“大師說得極是!人有人道鬼有鬼界,朗朗乾坤怎能容一隻鬼魅禍亂?那隻鬼無緣無故糾纏了有一月餘,闔府上下人畜不寧。為了防止她再跑到別處作亂,大師一定要把她打得魂飛魄散,讓她不能再出來害人!”貴婦姣好的五官變得猙獰起來,轉瞬又恢複高貴善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阿彌陀佛。”和尚念了一句佛偈道,“因果循環,今日有冤魂作祟全是昨日種下的惡因。若是不知道反省,隻怕是舍棄再多的身外之物也無法洗清罪孽。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卻難渡無緣之人。今生為人,下世為畜,受盡輪回之苦,善哉善哉!”
貴婦聽罷臉色變得難看,手中的絲帕被死死攥住,“我敬重大師是得道高僧,一直以禮相待,大師又何必口出惡言詛咒人?我看大師不請自來不是為了什麼降服鬼怪,既然如此就請大師離。。”
不等她的逐客令下完,就見烏雲蓋頂,耳邊是刺耳尖銳地笑聲。內院之中大都是丫鬟、婆子,早就被嚇破了膽。她們抱在一起尖叫,貴婦旁邊的丫頭還哭起來,嘴裏大喊著:“夫人饒命,奴婢都是聽從命令行事。冤有頭債有主,夫人不要再糾纏奴婢了。。”
“啪!啪!”那貴婦揪住丫鬟的頭發,幾個嘴巴扇上去,長長的指甲齊根折斷,“這丫頭瘋了,快把她的嘴巴堵上拖下去!”
“哈哈哈。。”丫鬟聽了不怕反而仰頭大笑起來,“孟繁星,你看看我是誰!”說罷嘴角露出一抹諷刺詭異的笑,眼睛射出兩道寒光。
孟氏看著那張日夜在眼前晃動的臉,突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一張深埋在心底的臉漸漸浮現、重合。
“你。。你。。”她指著丫鬟的手顫抖起來,“你是大姐姐。。”
“大姐姐?”丫鬟陰測測的反問著,“咱們姐妹一直情深,還曾共侍一夫。我死後你悲痛欲絕,還在府裏為我設了長生牌位,每天早晚焚香祭拜,每年的忌日更是難受到吃睡不寧,怎麼今日相見不見你高興,反倒是滿臉的驚恐?”
“真得是你!真得是你!”孟氏臉色煞白,眼睛瞪得溜圓凸出,一邊後退一邊不能置信的搖著頭。
管家帶著幾個小廝遠遠站著,看見這情形也都嚇得變了顏色。雖說這鬼魅之說在內院盛行,可他們畢竟沒親眼所見,都是聽內院的丫頭、婆子私底下偷偷講。如今眼見鬼魅青天白日附身在丫頭身上,他們一個個都嚇得不敢動彈。況且聽言語,這鬼魅不是旁人,似乎正是安府之前過世的夫人,現今夫人的姐姐!
雖說安府裏的老人沒剩幾個,不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關於十年前安夫人的暴亡,私底下就有很多種說法。
“怎麼?沒想到咱們姐妹還能這樣相見吧?”丫鬟朝著孟氏逼近,“你費勁心機害死了我,還歹毒的用鎖魂陣鎖住我的魂魄。十年了,我一個人被困在黑漆漆的地方,眼見肉身被鼠蟻啃食幹淨。不過這還不是最痛苦的事情,最痛苦的是每天聽你在我的牌位前說得那些話!
枉我自認聰明,卻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竟然死後才知道自己有多麼蠢!姐妹在一起二十多年,竟然沒有一刻對你有過懷疑、防備。這十年來,我滿腹都是刻骨的仇恨、不甘,恨不得戳瞎自個的眼睛。我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報仇!我要報仇!老天爺垂憐,終於讓我重見天日,這輩子、下輩子,你永遠都別想擺脫我的糾纏!”說完,她的手猛地卡住孟氏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