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打發人去打聽田氏的情況,知道她的現狀非常不好。那****受傷被人抬回去,就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出兩日就奄奄一息。鶯歌見狀竟然帶著金銀首飾和貨郎跑了,小丫頭見田氏一副死了的樣子嚇得不敢上前,婆子和門房的老頭又上了年紀不中用。

那婆子去田家在京都的府上找了一次,說話不利索,還不等報出家門就被門房的大爺們攆了出來。田家在京都也有幾門親戚,可那婆子都不熟識,接連碰了幾次壁徹底沒了法子。

好在田氏身上還有些金銀首飾,婆子擼下來當了才請了大夫過去。喝了幾服藥並不見效,眼看著首飾隻剩下一件,婆子擔心田氏咽氣連棺材都買不起了。

正在婆子發愁沒有任何辦法的時候,繁星和若影帶著逸天去了。她們扯謊說要去廟裏給逸天祈福,老太君痛快地答應。

婆子和小丫頭並不認得繁星和若影姐妹,不過見來人穿戴不俗舉止透著貴氣,身邊的丫頭、婆子個個斂聲屏氣規矩很大,便不敢有半點懈怠。

繁星看著屋子裏簡單的擺設,再看看兩個侍候的人手,不由得皺起眉頭來。方才小丫頭端出去的餐盤,裏麵的飯菜不過是些廉價的青菜還沒多少油水,似乎並未動筷。

田氏真是吃了不少苦頭,在這裏過日子還不如在大理寺的牢房裏來的舒坦。最起碼看大夫不用花銀子,一日三餐有人及時供應,每頓都少不了四菜一湯。

再看田氏,整個人幹癟的隻剩下一層皮,臉色蠟黃雙眼緊閉,若是不仔細瞧就感覺不出她還在呼吸。

若影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得紅了眼圈,她印象中的田氏一直是飛揚跋扈意氣風發,眼下這個滿臉死相的人真是田氏嗎?可憐同情田氏的同時,一股子慶幸和感恩之情又湧上心頭。

她想到了自己曾經做下的錯事,想起了在別院的那段昏暗的日子。倘若不是有自個妹妹原諒,有宜浩不嫌棄,恐怕她早就先一步在黃泉路上等著田氏了。她從地獄裏被救贖,就讓她用餘下的日子去報答!

“奶奶,我帶著天兒來看你了。”若影抱著逸天走到床前,輕聲地招喚起來。

不見田氏有任何的反應,旁邊的婆子這才猜到來人的身份,忙回道:“兩位夫人,我們主子這幾日一直不太好。之前還能說話,從昨晚上開始就昏迷不醒了。”

她話音剛落,一直安靜躺在若影懷裏的逸天突然哭起來。他的哭聲一向厲害,而且哭起來沒完沒了。

若影趕忙哄起來,後悔沒把奶娘帶過來。躺在床上的田氏似乎聽見兒子的哭聲,慢慢睜開眼睛。

田氏一眼便瞧見逸天,不知道從哪裏來得力氣竟一下子坐起來。旁邊的小丫頭還算是有些眼力見,忙過去扶住她的身子。

若影見狀抱著孩子坐下,並未把孩子交到她手上,唯恐她沒力氣把孩子摔到床上。

她也不敢抱,隻是用手反複摸著逸天的臉,淚水傾瀉而出轉瞬就模糊了視線。她趕忙擦幹眼睛,唯恐耽擱她看兒子。

“天兒..”她哽咽著,滿腹的話卻說不出來。

若影忙回道:“奶奶放心,天兒能吃能睡,太太和老太君都疼得不得了。三爺把天兒當成心尖子,吃穿用度一律都是最好,沒人敢委屈他一丁點!”

田氏聽了點點頭,又攥住若影的手,臉上是急切、卑微和乞求。

“求你..求你..”她說每一個字都吃力的不得了,似乎生命隨著這些字詞在一點點消失。

“奶奶別說話,我都明白。”若影朝著一旁的婆子使了個眼色,難得那婆子的眼神好使了一回,趕緊扶著田氏躺下。

她們在這裏不能都停留,若影抱著孩子站起來。田氏見狀想要坐起來卻沒有力氣,她抬起手往逸天這邊使勁,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自打進屋,繁星一直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站在門口瞧著。她清楚的看見在若影抱著孩子過來的時候,田氏的手猛地使了一下勁,隨即跌落在床上,整個人了無聲息。

繁星的眼神一暗,感歎生命的脆弱。她扭身出來,低聲吩咐了桂園兩句,這才和若影帶著孩子出了院子上馬車。

不一會兒,桂園打裏麵出來,輕聲回道:“奶奶,奴婢看留下銀子也不管用。裏麵的人老的老小的小,沒個能張羅辦事的人,怕是連人都抬不出去。”

繁星瞧了還在死命哭嚎的逸天一眼,沉默了片刻終是吩咐桂園回去找林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