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1 / 3)

十點,安之趕到醫院,父親仍在急救室裏。母親坐在長椅上,一言不發。

“媽,爸怎麼樣了?”話出口,竟帶了哽咽。

“不知道,我也是接到醫院電話才過來的。說是你爸出了車禍,送了進來。他今天晚上是在外頭應酬……”母親的聲音有些顫抖,“會沒事的。”

年過五十的她,眼角爬上了皺紋,眼眶微紅,淚蓄著卻沒落下。

安之抬眼,急救中,白字紅底,晃了眼。腦海中位置的空白,不敢猜測結果,隔著一扇門,是怎麼樣的場景。每一分一秒,都是一場漫無邊際的等待。她立在門口,移不開步子,也坐不下來。就像陷入了無聲電影,畫麵單調,路過的病人護士,隻看得見嘴唇的蠕動,卻沒有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醫生終於推門而出。

這時周遭才重新出現了聲響,他說:病人性命無憂。那一刻,母親真正鬆了一口氣,眼淚也終於滑落了下來。

而安之,卻呆立在原地。因為,那醫生,分明是程一之。而他,也看見了她,驚訝地微張雙唇,隨即合上。

沒等他再說什麼,母親便開口,詢問父親的具體情況。

安之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多處軟組織挫傷,大量失血。並且頸椎挫傷,右臂骨折,是否能完全恢複到原狀,要視情況而定。程一之說完話,便扭頭離開,兩人目光也再無交集。

“幸好。”母親握著安之的手,“看看你爸爸,你就先回去吧,這裏有我。”

“我沒事。”

“還沒事,你看你穿那麼高跟的鞋子,腳都磨破了要。”

安之這才驚覺,自己仍舊是宴會的打扮。“晚點走吧,明天也沒工作。”

辦了住院手續,在病房裏陪著母親照看昏睡的父親。再回到家已是淩晨。

卸去厚重的妝容,洗了澡。安之躺在床上。閉上眼,今天的種種,就像一場話劇,在腦海裏上演,何淩希燭光照應下的麵容、父親裹著紗布的樣子、程一之凝重的神色……這些或彩色或黑白的場景混作一團,不停盤旋,終究讓她入了夢。

這一夜,她睡得極不安穩。

第二天中午,安之便又回了醫院。

路過急診室,安之的腳步不由地放慢,抬眼望去,沒有搜尋到那熟悉的身影。相見倒不若不見,安之勾勒勾嘴角,快步離開了。

病房在七樓,一進門,便能見父親床頭一大束鮮花,五顏六色,煞是出跳。

父親已經轉醒,但麵色仍舊蒼白。脖頸,右臂都被固定住,腦門上還纏了紗布。

“爸。”安之坐在病床邊,鼻尖微酸。印象裏,父親一直是硬朗的。而如今臥病在床,她才發現歲月無情,他也快到花甲之年了,卻還要經曆這樣的波折。

“一副哭腔作甚麼。”

“對不起,我在國外那麼多年,也沒怎麼回來看你們。”

“你還曉得啊。放心,你爸我一時半會兒死不掉,給你悔改的機會。”

“爸!”安之嬌嗔,“什麼死不死的。”

安之的性子隨了父親安行耀,倔脾氣,卻也是心軟。父親嘴上不說,卻一直是寵著她,發現她愛吃什麼,就會買許多在家裏擱著,她要學什麼做什麼決定,隻要靠譜,父親也由著她,不多過問。其實,她始終都是被人寵著的吧。

“爸。這花是誰送的?”

“不知道,一早就送來了,看卡上的名字也沒見過。”

安之出去好奇,翻開卡片,赫然寫著:“祝伯父早日康複,晚輩何淩希 敬上”筆鋒硬朗大氣,卻也不乏靈動。

“認識麼?”

安之這才回過神來:“哦,是我……我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