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護士走進了手術室內,在林盛夏看不見的角落裏對著元牧陽點了點頭,那眼神像是隱含著什麼秘密似的。
林盛夏從未感覺到什麼叫做萬念俱灰,而此時此刻她卻真正的明白了這四個字的含義,她慘白慘白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血色,全身癱軟在長椅上。
手術室的燈驀然的滅了,林盛夏的神經再度緊繃了起來,甚至顧不得手裏捏的緊緊的手機,上前一把抓住從裏麵走出來的醫生,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深深的凝視著他的臉,眼神裏帶著希冀的光。
戴著白口罩的醫生不著痕跡的將視線落在了元牧陽的臉上,稍稍的點了點頭。
“很抱歉,孩子送來的時候已經不行了,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的話宛如晴天霹靂般的,叫林盛夏連連的後退了一步,她全身的氣力仿佛被抽走了似的,隻是迷迷蒙蒙的望著依舊還躺在手術台上的糖糖,那小小的身體安靜而又平和的躺在那裏,卻是已經走了……
林盛夏隻覺得心肺處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劇痛襲來,將她全然的湮沒了個幹淨,慢慢的向著糖糖走去,她的眼淚從未像是現在這樣般的洶湧過,全身無力。
顫抖著的纖長手指緩緩的撫摸在糖糖被汗水打濕的小臉之上,林盛夏隻覺得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場噩夢而已,糖糖隻是小感冒,她沒有送她去醫院,她……還活著!
“糖糖,媽媽在也不管你吃糖了,你起來和媽媽說說話好不好?”林盛夏隻覺得自己的手指好生的冰涼,可糖糖還是溫熱的,那麼的溫熱……
“元牧陽……”林盛夏輕聲的叫著元牧陽的名字,而那抹高大的身影安靜的來到她的身後。
“幫我把糖糖送去火化……既然顧澤愷不想要見我們母女,既然顧澤愷連糖糖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那就一輩子都不要再見了!一輩子……另外,我要兩個骨灰盒……”
林盛夏原本就虛弱的身體根本就禁不住這樣的打擊,緩緩的癱軟了下來,元牧陽眼明手快的將昏倒的林盛夏摟入到懷中……
“元先生,藥效能維持兩個小時,孩子身體機能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剛才站在門口的醫生走了進來,收人錢財自然要替別人做事,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他這麼囑咐自己。
“送去特護病房,不允許任何人探視,除了我之外!另外,幫我找副五歲女孩的骸骨,送去火化!”
元牧陽修長的手指緩緩的撫摸在林盛夏冰涼蒼白的小臉之上,溫柔至極,卻令那醫生心裏陡然浮現恐懼,若是愛一個人愛到用盡手段不顧別人的痛苦,這愛……
太極端了!
林盛夏醒來的時候,元牧陽已經辦好了所有的事情。
她沉默著將‘糖糖’的骨灰分裝到兩個盒子內,隨後安靜的將一半交給元牧陽。
“麻煩你,幫我交給那個人。”林盛夏用那個人來代替顧澤愷的名字,卻是真真連他名字都不想要提起,麵色平靜到了極致。
元牧陽突然之間後悔了!
他當時想要將糖糖偷換的念頭不過隻是浮現了一瞬,身體卻不受控製的付諸了實際行動,他隻不過想要讓林盛夏對顧澤愷徹底的死心,卻忘記了這樣做對她本身會造成怎樣的傷害!
“為什麼是一半?”元牧陽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顫抖。
“麻煩你,幫我交給那個人。”林盛夏的手裏就算是昏迷還攥緊了手機,此時鬆開緊繃著的手骨,手指還顫抖著,口中卻隻是喃喃的說著。
她已經不去管元牧陽到底能不能夠信任,她隻是沉默的輕撫著手中的半盒骨灰,安靜的過了火。
“那你從這裏等我回來。”元牧陽扔下這句話,心髒劇烈的收緊,他是真的後悔了,在見到林盛夏這幅模樣時,可若是說出來,自己恐怕會永遠的失去她,事到如今,他隻能夠咬牙硬挺著。
T市國際機場內。
葉以寧拿著機票的手驀然的抽搐了一下,今日是她離開T市的日子,不喜歡離別氛圍的她遲疑著要不要給林盛夏打通電話。
可此時她有著莫名心慌感,下意識的找出手機撥通了林盛夏的電話,她的感覺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惜之出事的時候她也有過這樣的感應,莫非是盛夏……
電話響了好久都沒有人接聽,葉以寧不死心一遍遍的撥打著。
直到,電話終於被接起。
“盛夏……”葉以寧欣喜的開口,她都快要被急死了!
“糖糖死了……”電話那頭,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林盛夏開口,啪嘰一聲,卻又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