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交通並不便利,不單單是交通,就連手機信號也很差,有時候大半天手機沒有信號都是很正常的時間,更不要說是跟外界的溝通,這裏甚至還常年保持著寫信的方式,郵差每四天來一次。
與城市的喧囂相比,這裏宛如最原始的人間天堂,自給自足的生活環境,令過慣了都市生活的葉以寧很享受。
略顯破舊的學校便坐落在江河的附近,走路不過五分鍾就可以到達江邊,那邊有很多當地的婦女坐在附近洗衣服,談笑間偶爾還會唱起山歌來。
下了課,葉以寧緩緩的向著江邊走去。
天氣很好,從化過雪之後天都是湛藍湛藍的,碧水綺麗著活水流動,遠處山巒隱約,因著不過剛剛過去乍暖還寒時節,風還是有些涼的。
江麵上泛著竹筏,一切景象美好的不像話。
而葉以寧的視線最終卻落在了安靜坐在江邊鋪著軟墊的大石上的女子。
那個側臉有著優美的弧度,晶瑩剔透的肌膚之上沒有絲毫汗漬,幹淨清爽隱隱透著光澤,三千青絲長發以著一種柔順的姿態被風撩起,身上的素色衣服隻有在領口處有些點綴,不知道旁邊洗衣服的父女說了些什麼,她淡色的唇瓣勾起了淺淺的笑意,不帶任何強勢,隻是平淡。
“三姐,唱首歌聽唄!”江上竹筏站著的漢子大喊一聲,驚起四周飛鳥無數。
“叫什麼叫!別嚇著林老師肚子裏的孩子!真是莽漢子!”那個叫三姐的婦女嬉笑著開口,惹來四周笑聲一片。
葉以寧也笑著走了過來,將外套披在女人的身上,順手用手撫摸著她圓滾滾的肚皮,因著高高頂起大衣的扣子已經扣不上了。
“三姐就唱首唄!你看葉老師都來了,也讓人家聽聽咱的山歌。”三姐旁邊的婦女笑著開口,誰人不知道三姐是他們當中歌喉最好的一個。
清風浮動,花香送來,嬉笑聲不絕於耳,葉以寧的手搭在女人的肩頭,嘴角的淺笑也沒斂起過。
“盛夏,昨天我看到小家夥的小腳印了,踢在你肚皮上!”葉以寧坐在一旁,纖細的手指上還帶著白色粉筆的粉末,手指略微的有些僵硬。
村子裏什麼都是稀罕物,就連粉筆都要按照計劃來使用,隻因為進一趟縣城實在是太難,所以就算是粉筆頭也要用著用舊的中性筆管套上繼續使用,這個辦法還是老校長發明的,當初葉以寧剛來的時候不懂,粉筆頭被扔掉後又被老校長一個個的撿了回來,心疼的模樣這輩子葉以寧是都不會忘記的。
而坐在石頭上的女子就是八個月前從T市消失的林盛夏!
當時葉以寧接到電話心裏直覺便是不好,她甚至來不及取出自己的行李便直接打了個來到別墅區,在見到門竟然沒關時更是恐懼萬分。
直到真的看見倒在浴缸外麵的林盛夏時,她瘋了似的衝了過去!
好在她趕到的及時,林盛夏也並沒有失去意識,她隻是沉默的任由葉以寧找來急救箱幫她處理傷口,萬念俱灰毫無生氣。
直到葉以寧兩個重重的巴掌揮到臉上,林盛夏的眼珠才轉動了起來,她隻感覺到葉以寧抱著她痛哭,原本麻痹的心髒也漸漸的跳動起來。
她不能夠就這麼死了!
後來的事情,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林盛夏將染血的婚紗脫掉,將之前收拾好的行李取出來,盡管失血有些暈眩,但卻並沒有到無力的地步。
在葉以寧的攙扶下,他們並沒有乘坐能夠被調出記錄的飛機,而是轉搭乘了火車來到事先與其他人約定好的地點,慶幸的是,因著短途售票處並沒有要求出示身份證。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個月,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就連預產期眼看著也快要到了。
葉以寧卻比林盛夏更為的緊張了起來,之前她生糖糖那次大出血,幾乎要嚇死她了,現在條件這麼簡陋,萬一出了事……
可林盛夏卻是真心喜歡這裏的,相較於現代都市人的勾心鬥角,這裏的民風淳樸,家家夜裏不閉戶,真可謂是世外桃花源。
葉以寧正想著的時候,三姐那邊已經放開了歌喉大聲的唱了起來,四周的山巒正好形成了回音壁,令那聲音繚繞,不絕於耳!
“山中隻見藤纏樹,世上哪見樹纏藤,青藤若是不纏樹,枉過一春又一春。竹子當收你不收,筍子當留你不留,繡球當撿你不撿,空留兩手撿憂愁。”
林盛夏慢慢輕撫著隆起腹部的手指被風吹得有些涼了起來,她澄清的眼眸裏似有什麼劃過,很快卻又歸於平靜。
“連就連,我倆結交定百年,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