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橘生沒在看唐淮南一眼,反倒是注意到了蘇浩軒的表情,他太過早熟的心事並不難懂,令她心裏微微有些難受。
“明天和我們一起去好嗎?”薑橘生說這話時刻意的彎了腰,烏發沿著臉頰兩邊傾瀉下來,蘇浩軒很明顯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說著,錯愕的表情來不及掩飾,拚命點著頭,明亮的大眼睛裏略顯濕漉,那是種遮掩不住的激動。
唐淮南深沉的瞳眸就這樣落在薑橘生的身上,跟麵對著自己時不同,她對於誰都是溫柔可親的,就連對著陌生人橘生都可以笑得甜美,唯獨他成了那個例外。唐淮南不知道這對於自己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可若是隻有這樣才能跟薑橘生牽扯上,他又有什麼不甘願的?
“太晚了,今晚就住在這裏!”
他的聲音低啞,似乎還帶著些許的渴求,薑橘生直起身子蹙了下眉,剛想要開口告訴他不要得寸進尺,可懷中的曦曦與蘇浩軒殷勤的眼神令她到了唇邊冷諷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膝蓋處火辣辣的疼痛感陣陣襲來,薑橘生歎了口氣,沉默的點了點頭。
曦曦洗過澡之後興高采烈的在大床上翻滾了好幾個圈,跟酒店的床相比,家裏的舒適度肯定要更好一些,更何況曦曦從未見到過這麼大的一張床,更是興奮極了。反倒是薑橘生坐在床邊心不在焉的,這裏的擺設同自己離開時沒有太大的區別,甚至讓薑橘生產生了種自己從未離開過的錯覺。意識到自己的想法,薑橘生表情冷凝了下,明明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又如何能夠當做是沒發生呢?
側躺在已經有了困意的女兒身旁,薑橘生也有些睡意朦朧,膝蓋上的傷口她隨便用抽紙沾了點水擦了擦,此時雖然刺疼好在並不難忍。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女兒,那溫柔的動作令曦曦打了個哈欠後沉沉睡去。薑橘生也快睡著了,可突然的她清醒了起來,眼神落在閉合門板上,沒有考慮太長時間她起身下床將門從裏麵反鎖上。
重新躺回到床上,將床頭燈打開,暈黃的光線給人以莫名安全感,薑橘生的身體深陷進綿軟大床內,累及的她終於還是閉上了眼。
半夢半醒間,她似乎聽到了門板被推開的吱呦聲,熟悉的男人味在下刻襲來,夾雜著煙草的氣息,混合到一起。
敏感的神經一下子繃緊,明明自己已經將門從裏麵反鎖,他是怎麼進來的?而最關鍵的問題就是,唐淮南到底想要做什麼?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唐淮南很快就為她揭曉了。
憑著唐淮南對薑橘生的了解,他早已經洞悉了她會鎖門的舉動,所以來之前他提早準備好了備用鑰匙。
刻意的放慢了腳步,很輕也沒有聲音,唐淮南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走到了薑橘生與曦曦躺下的床邊,安靜的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的臉。昏黃光線將房間裏的所有物品都暈染上一種溫柔的感覺,就連躺在床上的薑橘生也是。他們母女兩個人上了樓之後,他在大廳裏足足抽了半包煙,唐淮南甚至到現在還不敢相信,橘生竟真的回來了。
朦朧燈光裏,薑橘生靜默的躺著,嬌小纖瘦的身體晶瑩光澤,尤其是裸露在外麵的兩條細細雙腿,更是動人心魄。
無聲之中,唐淮南坐在了大床旁邊,清俊的側臉有著異常沉默的線條,他粗糲的掌心沿著她白皙赤足隔空摩挲著,深諳的瞳孔內更顯幽暗,那手掌緩緩上移,實際上卻並未碰觸到她的肌膚,卻還是令實際已經清醒的薑橘生感覺到了灼熱溫度正在侵襲著她。
唐淮南隔空的手沿著赤足來到腳踝,又從腳踝蔓延至膝蓋,直到落在被擦傷的紅腫傷口處,這男人的動作終於停頓了下來。
薑橘生努力讓自己的呼吸聲聽起來平穩的如同睡夢,她的眼睛睜開條縫隙,隻是隱隱能夠看清楚唐淮南的大形,他就那樣低著頭仔細的看著她膝蓋處的傷口,目不斜視的,用著與自己記憶裏對待她時截然不同的狀態。在記憶裏,他對她冷言冷語,選擇漠視,或者肆意傷害對薑橘生來說都是最習以為常的事情,唯有這樣平靜壓抑的模樣,對她來說卻極為陌生。
就在薑橘生心生警惕的時候,唐淮南卻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轉身離開,原本緊繃著的心陡然間鬆懈下來,大腦卻是一片空白。
她有些吃不準唐淮南的態度到底代表著什麼意思,從自己回來的第一天開始,他就讓自己捉摸不透,那個男人好像一下子蛻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叫她覺得尤為陌生。他不再冷漠易怒,溫潤的好似杯茶。正想著,門外又傳來腳步聲,薑橘生重新秉著呼吸,繼續裝睡。
雙氧水的味道很清晰傳來,薑橘生睫毛微顫,原本火辣的傷口在接觸的瞬間刺痛起來,灼燒感很強烈。
唐淮南一邊沾著棉棒處理著,一邊薄唇微張的輕吹著,動作自然並未覺得這樣有何不妥,可薑橘生的心裏卻像是針紮般的難受,以前的自己做夢都想要讓唐淮南對自己和顏悅色些,可為何這一天真的來臨時,卻這樣的難受!
傷口在經過了簡單的消毒處理之後看起來比之前要好了很多,唐淮南將棉棒折斷扔進垃圾桶裏,眼神並未從橘生的雙腿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