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是夫妻關係?並且在五年前就結了婚?那為什麼從來沒聽人……”調查組組長的聲音戛然而止,隻因為覺得自己的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冒失,尷尬的看著攤開在麵前的結婚證,表情訕訕的。
沈晟勳的表情很漠然,白大褂下的黑色襯衫將他俊逸削瘦的臉部線條更深邃的呈現出來,聽組長這樣一說,臉上的陰霾加深。
“不論我們對外公布也好不對外公布也罷,這都不能夠成為對方朝我們夫妻兩人潑髒水的理由。”葉以寧的話說的直截了當,從她進來到現在其實不過才寥寥十幾分鍾,可自己卻看的分明,這些人無疑都覺得沈晟勳之所以能夠成功,全是依靠家裏的背景,所以在潛意識裏,他們都認為他是有錯的。
調查組的人低聲交流著什麼,葉以寧卻無暇顧及那些,她沒有看坐在身邊的沈晟勳,因著身體不適而略有些透明的臉色泄露了這個女人的疲憊,腦海裏莫名的回想起之前同陳柏東見麵時他肩膀上的刺青,隱隱綽綽的並不能夠看的很清楚。
現如今的條款並沒有哪條規定醫生不能夠刺青的,可畢竟還是少數,更何況……葉以寧總覺得自己從哪裏見到過似的……
很快調查組的人在複印過一份結婚證後便暫時離開了醫院,偌大的會議室當中就隻剩下了沈晟勳同葉以寧兩個人,那晚的爭執還曆曆在耳的,誰都沒有先說話,氣氛異常的冷。
院長助理從門邊往裏麵探頭,看著背對著她的兩個人並排坐著,卻並沒有任何交流,不知道是應該出聲還是繼續沉默,想了片刻,最終還是從外麵將門重新帶上了。
葉以寧不由的回想起剛結婚的頭兩年,她努力的想要拉近兩個人的距離,盡管當年他那樣毫不留情的將婚紗剪碎,可就算是如此,每個女人在最初對待婚姻時,總歸還是抱有美好憧憬的。沈晟勳從來都不主動同她說話,隻有自己日複一日的找著他感興趣的話題,最開始這個男人連敷衍自己都不肯,就算是後來也隻用嗯等簡單的字句回應……
等到他慢慢開始回應的時候,她卻已經不想要在每日去辛苦的找話題了,或許從意識到這一點開始,葉以寧覺得自己的感情就已經慢慢從最高點往下滑落。
“我……”葉以寧原本是想要告訴沈晟勳自己辭職的事情,可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沈晟勳冷淡的表情明顯收斂了很多,葉以寧將這幕不動聲色的收入眼底,擺弄著手上的簽字筆,聽著他接電話的聲音,與對她相比那聲音溫柔也緩慢了許多,沒有冷嘲熱諷,沒有惡言相向,那是她曾經最夢寐以求的事情,現如今終於聽到了,可對象卻並不是自己。
電話那頭應該是魏教授的孫女,她細軟還帶著哭腔的聲音透過聽筒在偌大的會議室裏隱隱綽綽的傳來,葉以寧聽著聽著漸漸沉默了,就算是剛才有心想要對沈晟勳說些什麼,此時那心思也淡的不能再淡了。
其實人和人之間就是這樣,即便是有過想要溝通對話的心思,可當過了那個想要的瞬間,一切便都淡了。
葉以寧認識的沈晟勳骨子裏是個很堅持的人,這麼多年他的溫柔總是吝嗇於她,一直都是如此,將麵前厚厚一打的傳真握在手裏,她的表情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可這一切沈晟勳卻都因著那通電話而錯過去了。
“我先走了。”葉以寧站起身,將那疊傳真握緊在手裏。
“葉以寧,晚上我可能會回去的晚些,不用等我了,最近可能都要這樣。”沈晟勳用手捂住話筒,師母因為老師離世的消息打擊太大,一病不起,伊雪畢竟年輕,打電話對他來哭訴,希望自己能夠幫幫她。
“好,我知道了。”葉以寧頭也沒回,細細的手指緊扣在小腹處,任由鈍痛蔓延。
離開醫院之前,葉以寧先去找了趟陳柏東,說是找,事實上隻是沉默的站在辦公室外麵觀察著這個男人。
或許是因著最近醫患糾紛的關係,陳柏東極為敏感的察覺到她的視線,抬起頭在看到是葉以寧時,表情冷了下,此時辦公室裏空無一人,被潑了墨水的襯衫就放在旁邊,後背露出一大片。
見到葉以寧的視線落在自己後背上,陳柏東似乎有些不滿,將不幹淨的襯衫套上,開了口。
“你有什麼事嗎?這裏非工作人員不能入內。”陳柏東冷漠的開口,從他開口的一瞬間,葉以寧就已經很確定,當時在殯儀館自己果然沒有想錯,他是真的對自己有敵意,那種敵意在此時更是明顯了。
葉以寧一時間沒說話,剛才他將襯衫套上的瞬間,自己已經看清楚了陳柏東背後的刺青,這令她的心裏咯噔一下,麵上卻不顯露出分毫。
她緩慢的抬起手來,將手中剛才調查組留下的厚厚一分傳真舉起,清透的眼神落在陳柏東的臉上,不論他有任何的表現,葉以寧都不會錯過。
陳柏東的表情很明顯有些不太對勁,甚至有種快要惱羞成怒的感覺,可這時候葉以寧卻還什麼話都沒有說。
“陳醫生,我沒別的意思,扔個垃圾不介意吧?”反倒是葉以寧落落大方的開口,將陳柏東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堵在嘴邊,見她倒是真的走到垃圾桶前麵,將傳真撕碎扔了進去,他微眯著眼睛,那眼神微妙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