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3)

一句楚二哥勾起她刻意丟棄的記憶,昏昏沉沉的羅菊衣終於嚐到報應的滋味,原來如暈船一樣渾身無力,滿天金條卻抬不起手臂去捉。

從小到大她生病的機會屈指可數,才剛有徵兆就被她美若天仙的娘喂一大堆不知打哪裏來的藥,病蟲還來不及進入她體內就魂歸西天了。

她怎麼也沒料到才泡了一會兒水就會頭暈腦脹,全身發燙得像一隻沒用的蛆,似睡非睡的被強灌一些苦得要命的湯湯水水。

沒人想到給她一顆糖甜嘴嗎?害她滿口澀味難受得想吐。

「喂!你離我遠一點,不要靠我太近,都是你這病癆鬼帶衰我這福星。」不然她也不會難過得起不了身。

人一生病就顯露出本性,任性的怪東怪西找禍源出氣,就是不怪自己貪玩好動,為了一隻血玉蟾蜍入險境,搞出一身病痛。

「放肆,不許詆毀我家二少爺。」不知感恩的賊,枉顧主子的細心照料。

稍有一點體力的羅菊衣不馴的叫囂,「你算老幾呀?主人不開口盡聽惡犬猛吠,你欺負我這病弱之軀。」

病中的她臉頰消瘦,眼神無光微露嬌弱,楚楚可憐的令人想嗬護一番,舍不得對她揚高一點聲音,希望她早日恢複原有的光彩。

可是碰到此石頭還硬的遊龍,別說有半絲的憐香惜玉了,他沒把整碗的湯藥住她頭上一倒就該慶幸,他隻臣服於楚天魂一人。

「要不是二少爺一口一口哺藥,照顧你一日一夜未曾闔眼,你這病弱之軀到現在還昏迷不清。」他冷嗤的哼出不滿。

「誰……誰要他多事來著。」粉頰倏地染上飛霞,紅如熟桃。

「你……」

「夠了,別再提起此事,見人有危是我等份內之事,不該索討恩惠。」再說下去她都臉紅得無顏見人了。

嘴裏說著不索討,但帶笑的語氣中卻透露著遺憾,好像在說她不識大體,受了人恩惠卻不知泉湧以報,枉費人家的一片善心。

「姓楚的,你別假仁假義的說場麵話,我知道你一肚子壞水占我便宜,你……你根本不懷好意。」什麼用口哺藥,他不曉得男女有別嗎?

滿臉通紅的羅菊衣氣惱他的偷香舉止,她就不信除了用嘴之外沒其他方法喂藥,她還沒病到不省人事,他身邊女子的竊笑聲她聽得一清二楚。

他是不懷好意,但他何必承認呢?「小菊兒病糊塗了,胡言亂語不知所雲,讓楚二哥再喂你藥吧!」

鮮嫩檀口嚐來的汁,如蜜般清甜引人上癮,猶勝天下美食萬分。

「不要,你走開,你這藥罐子離我越遠越好,不許靠近我的床鋪半步。」討厭的家夥,他到底想怎樣?

「這是我的床。」他邪佞笑道。

「你……你怎麼下懂事有輕重,我的身體好,病個三、五天自會沒事,可是你的破身子一被我傳染,沒躺個十天半個月好得了嗎?」真是笨人一個,還要她費力一吼。

天呀!喉嚨好痛,像火在燒,他們沒有良藥妙方治好她的風寒嗎?

「你怕我也病倒嗎?」眼中含著笑意,楚天魂端起藥湯舀了一勺吹涼。

「誰管你的死活,我是怕你家那個凶神惡煞會一劍刺向我心窩,怪我害死你。」她才不想被人說恩將仇報。

兩頰發燙的羅菊衣氣呼呼的不敢直視那雙帶笑的眼,心口怦怦地跳著,口是心非的縮了縮肩,不讓他再碰到女子最珍貴的身子。

「唔,誰在言不由衷,我怎麼聽見令人窩心的話語?」這丫頭還真藏不住心事,一雙透澈的水眸飽含無數未語的關心。

「你……」她惱怒的噘起嘴,不肯喝下他親手伺候的湯藥。「欺負人。」

他是很想欺負她,但還不到時候。「想來你是要我以口哺喂的方式喂藥,少了我的涎沫,湯藥都變苦了吧?」

楚天魂作勢要以口含藥喂她,羞得她又急又氣地紅了眼眶。

「你若敢再碰我一下,我就咬爛你的嘴。」這時她特別想念遠赴北方偷竊血玉觀音的大姊,有她在沒人欺得了她。

「瞧你,怎麼說哭就哭,你是怕我還是怕藥苦?」他想兩者皆有吧!她還不懂兒女情愛。

輕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淚珠,他好笑的拍拍她的肩順她的氣,免得她為了惱他,一口氣提不上來,梗在胸口反而難受。

其實一夜未眠的楚天魂已有些倦態,他知道以自己不甚強壯的身子撐不了多久,能勉強支撐住已屬強求,他的臉色看起來比她還糟糕。

可他仍談笑風生地強裝無事,在她身上的燒灼尚未退之前難以安心,不親自看她無恙的安睡他隻會更擔心。

他想他比想像中更在意她,一時片刻不見她就像心被揪著,少了一塊肉似的不能平靜,非要瞧見她酡紅的嬌顏才能平心靜氣。

這是一種毒吧!沉屙難治。

「我……我哪有哭,你看錯了。」鼻頭一吸,她把滿腹的委屈吞回肚內。

「那麼這是什麼?」一滴圓滾滾的珠淚停留在他指腹,要流不流的凝成珍珠形狀。

羅菊衣嘴硬的說道:「那叫天水,沒見識的並底之蛙才會多此一問。」

「好,天水。你乖乖地把藥喝下,不要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順著她的話輕哄著,這大概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沒男子氣概的事。

「我不是孩子,不要用哄騙的口吻叫我喝藥。」她使起性子的一嚷,杏目圓睜。

「都依你,把藥喝下才不會老受我欺負。」瞧她的神情還不像個孩子,一副稚幼的模樣。

他一說不用再受他的欺負,羅菊衣不再逞強的張口嘴,由苦他一口一口的喂,蛾眉深鎖地像在吃毒藥,每咽一口就皺一下眉,嬌俏的小臉叫人看了心疼。

藥才喝了一半她就推開說不喝了,嚷著藥苦沒糖吃,十足的小姑娘脾性,難伺候又古裏古怪,虧得楚天魂有耐性和她磨。

折騰了老半天她終於屈服,一碗見空地抿抿唇,含怨帶懟地瞪著捧著碗的他,好像他是無惡不做的大壞人,強逼不從的姑娘入煙花柳地。

良藥苦口,藥苦難咽是理所當然的事,她心裏雖然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可是生病的人總是比較不講理,說與做是兩碼子的事。

其實她是擔心會將風寒傳給他,一人受苦也就夠了,何必再拖著病根深種的他一同受罪,要是他真的倒下了,她拿什麼去還柳月山莊?

「藥都喝完了還皺眉,真要一顆糖甜甜嘴不成?」待會兒得囑咐西鳳一聲,讓她多準備一些糕點。

嬌寵一個姑娘家的感覺很不錯,比多收了一季營利還叫人滿足。

「才不是呢!我是看到你鬼似的模樣才不舒服。」她一臉羞意地拉高被褥蓋住頭,故意不看他。

他很憔悴嗎?楚天魂摸摸青髭刺指的臉。「別把自己悶得喘不過氣來,快把被子拉開。」

「不要,把你的醜臉移開。」她不想看了內疚,心口卜通卜通地想為他做些什麼。

「我臉醜……」他失笑的搖搖頭,將一隻空碗交給身後的西鳳。

羅菊衣別扭又不甘願的輕軟嗓音由被底冒出,「你去休息啦!我已經大得不需要人照顧,你別想趁機占我便宜。」

「你……」眸光放柔,他臉上浮現一抹俊朗的笑意。「好生可人。」

「你……不要再胡說八道,快去躺下少言語調戲,我知道自己的容貌生得如何,用不著你吹捧。」她有銅鏡。

比起大姊的清靈嫵媚,二姊的冷豔動人,她充其量隻有小家碧玉之姿,算不上什麼絕色佳人,與江南美女一比較就失色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