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是被血染過一樣,零散的幾片雲朵像極了蘸滿了血的棉花。
空氣中彌漫著甜膩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如血的夕陽映紅了破敗的旌旗,映紅了橫七豎八的折戟斷劍,映紅了血肉模糊的遍地橫屍。
群鴉蔽天,嘶聲如網,偶爾有幾道黑色俯衝而下,如同一筆筆纖細雋美的潑墨,劃在殘陽血色之下,然後,又迅速掠走,隻不過嘴裏已多了一塊腐肉。
如此,百轉千回,地上的死屍就難免被開膛破肚了。
忽然,場景被折疊,空間被扭曲,思緒被牽扯。
龐大的衝擊波卷席了整個城鎮,地上出現了一個將近500米的深坑,而以這個深坑為中心的方圓5公裏都是坍塌的房屋和連根拔起的樹木。
僅是一瞬間,繁華冷落,喧囂靜止,未來破碎,多少生命被掩埋。
在廢墟裏到處都是被掩埋到隻露出一隻手或者一隻腳的人,偶爾有一兩個被掩埋了下半身的人,還有氣息,用無力的雙手頑強地刮著石板路,刮出了一道道瘮人的血痕,更加可怖的是,有些身體被埋在廢墟中,僅剩的頭顱也被石頭砸爛了的人,嘴巴居然還在嚅動著,像是在說話。
——啊徹斯又一次被惡夢驚醒,冷汗沿著蒼白的臉頰流下來,劉海濕漉漉地搭在額頭,像是匕首一般的眉毛下的琥珀色瞳孔仍然驚魂未定,兀自在顫抖。
已經是第六晚了,每次都是同樣的夢境,從戰場到廢墟,都是不堪入目的斷肢殘骸,到底他們遭遇了什麼樣的災難?這夢境又是在預示著什麼?
徹斯始終想不通,過了很久,他起床推開窗,窗外夜色未褪,晨霧已迷濛,遠處的一點燈火仿佛使夜色和晨霧顯得更加沉重,菜市場傳來肉販的磨刀霍霍聲,不用多久,這裏就會水泄不通,車水馬龍。
這裏是帝都亞斯特的外圍城區,雖沒有城中心繁榮,也不冷清,旅店、飯館、酒吧等各式各樣的店鋪應有盡有。
徹斯所住的地方就是一間當地有名的旅館,隻不過他並不是旅客,而是店裏的服務員,他在十歲的時候就在這裏工作,現在已經有七個年頭了。
今早,他洗漱完畢,草草吃過早餐就出門了,因為這一天將會成為他人生的轉折點,或者成為一名受人敬仰的騎士,奮戰沙場或者虛度光陰,平庸度日。
在這之前,他早已通過初試了,是否能成為一個有頭銜的騎士就看今天是否能在「伏魔殿」和靈魔締結契約了。
「伏魔殿」是上古時代到現在曆代魔神的靈魂棲息地,是一個獨立存在的空間,人類能通過傳送之門在其間停留一段時間,在這 2000 時間裏是靈魔和人類交流並締造契約的唯一機會,因為無論是誰都隻能進入一次,無論是否能締造完成契約。
但是最關鍵的一點是,不是人類選擇靈魔,而是靈魔選擇人類。
如果成功和靈魔締造契約,將會麵臨一次徹底的脫胎換骨,不但繼承了靈魔的魔法屬性,而且繼承靈魔的能力和奧義。
全新的魔法回路在體內凝聚,建成,之後開始運行。而靈魔將化身為魔具,成為契約人使用魔法的介體。
想進入「伏魔殿」,需要經過一係列關於體能和精神的考查,因為契約人的體能和精神是能否承受靈魔的力量並發揮到最大的關鍵點,也就是說,一個人的體質越好,精神力越強,他所領悟的就越多。另外,還有一個前提就是沒有學習過魔法,這是為了避免和靈魔的魔法回路發生衝突。
天已破曉,晨光清澈。
街邊的商店、小攤逐漸開始營業,徹斯健步走在石板路上,兩旁的陳舊建築已有一定的年代,牆角已開始斑駁,壁身的石灰也已開始剝落,但是卻沒有那種危危欲墜的感覺,反而有種堅挺直立的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