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 / 3)

秦寶寶又看到了久違的天空,天空還是那麼藍,地上的草還是那麼綠,水還是那麼清。

遠處花在盛開,因為已是春天了。

秦寶寶和鐵拳坐著船,順著小河,來到了那個小樹林。

秦寶寶道:“有一個問題。”

鐵拳道:“你問。”

秦寶寶道:“風先生放我走,對他並沒有好處。”

鐵拳道:“的確沒有好處,你一走,他就要放棄這個地方,你下一次來的時候,這裏一個人也沒有了。”

秦寶寶道:“這麼好的地方一旦不要了,豈不很可惜?”

鐵拳道:“我隻知道像這樣的地方風先生最起碼有十八處。所以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秦寶寶道:“既然這件事對他並沒有什麼好處,那麼他為什麼要放我走?”

鐵拳道:“因為他放你走隻對一個人有好處。”

秦寶寶道:“對誰有好處?”

鐵拳道:“對我。”

秦寶寶道:“對你有什麼好處?”

鐵拳道:“你是不是一個天才?”

秦寶寶笑道:“有很多人這麼說。”

鐵拳道:“我也是一個天才,一個人如果想要進步,是不是必須找一個對手?”

秦寶寶笑道:“你是說,風先生放我走的目的隻是為了替你找一個對手?”

鐵拳笑道:“有你這樣的對手,我才有可能進步。”

秦寶寶道:“可是如果你敗給了我,風先生豈不是什麼也沒有得到?”

鐵拳冷冷地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敗給你?”

秦寶寶笑道:“我的武功比你差很多。”

鐵拳道:“你總算知道。”

秦寶寶道:“你現在的經驗又非常豐富。”

鐵拳道:“所以你幾乎沒有什麼地方比我強。”

秦寶寶笑道:“是的。”

鐵拳也笑了,道:“那麼你認為我怎麼會敗給你呢?”

秦寶寶笑道:“好像沒有。”

鐵拳道:“我想現在我們可以分手了。”

秦寶寶道:“你到哪裏去?”

鐵拳道:“你想知道?”

秦寶寶道:“很想。”

鐵拳道:“可是我怎麼可能告訴你呢?”

秦寶寶笑道:“那我們就隻好分手了。”

他剛說完這句話,鐵拳已走出了很遠。

秦寶寶望著鐵拳的背影,不由地搖了搖頭。

他想不到一個人的轉變會這麼快,大家都知道女人的心變得快,男人的心豈非也一樣?

鐵拳忽地又走了回來,像一個影一樣回來了。

他對秦寶寶道:“我隻對你說最後一句話。”

秦寶寶笑道:“能不能先讓我猜一猜?”

鐵拳道:“你能猜得到?”

秦寶寶笑道:“也許。”

鐵拳道:“你猜。”

秦寶寶笑道:“我猜你現在想說的一句話就是:不要讓我再看到你,我再看到你的時候就是你的死期。是不是這句話?”

鐵拳看著秦寶寶,就像看著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妖怪。過了很久,他才道:“你猜對了。”

這是他作為秦寶寶的朋友說的最後一句話。

鐵拳又走了,走得很快,秦寶寶知道,下一次他再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兩個人一定有一個人會死的。

最有可能死的人就是自己。

秦寶寶歎了一口氣,也許是為鐵拳,也許更是為了自己。

這時正是午。

他聽到了一聲奇怪的叫聲,叫聲是從自己的肚裏發出的,秦寶寶這時才感覺到自己餓了,非常的餓。

幸虧他還知道怎麼樣從這裏走出去,他知道如果從這裏再走三個時辰就可以到濟南城了。到了濟南城,就可以吃到他想吃的東西。

從樹林走出來時,就可以看到大路,現在正是午,所以路上的人很多,車也很多。

濟南是一個大城,路上的行人大多是到濟南做生意的人,這些人來自五湖四海,每一人看上去都是很有錢的樣。

秦寶寶早已聽說過,在通往濟南的這條路上,有三多。

車多,人多,強盜多。

秦寶寶現在最想看到的是什麼呢?

隻要是熟悉秦寶寶的人都知道,秦寶寶最喜歡看到的就是熱鬧,尤其是在他被關了三個月之後。

這三個月來,他實在是悶壞了,所以他實在希望有一點事情發生,就算沒有事情發生,恐怕他自己也會弄出一些事情來的。

所以現在秦寶寶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強盜。

就算沒有強盜,秦寶寶倒有興趣自己做一次強盜。

他一邊走,一邊想著古怪的心思,這時,一輛馬車忽地在他的身邊停下。

車窗打開,從裏麵伸出一張圓圓的臉來。

這個人的臉實在是生得很滑稽,不但臉是圓的,眼睛、鼻、耳朵、嘴巴居然都是圓圓的。

他給人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他的臉上是大圓套小圓。

秦寶寶並不是一個不懂禮貌的人,可是他看到這個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圓臉人看著秦寶寶在笑,自己也笑了起來,他笑道:“我的臉是不是生得很好玩?”

秦寶寶拚命忍住笑,道:“你也知道?”

圓臉人笑道:“我當然知道,每一次我照鏡的時候,我也會忍不住笑起來的。”

一個看著自己的臉會笑起來的人無疑是一個有趣的人,秦寶寶幾乎馬上就對這個人有了興趣。

圓臉人道:“你想進城?”

秦寶寶道:“你想讓我上你的馬車?”

圓臉人道:“是的。”

秦寶寶笑道:“你為什麼要讓我上你的馬車?”

圓臉人笑道:“因為馬車上正好還有一個位。”

秦寶寶道:“你為什麼要選我上你的馬車?”

圓臉人笑道:“因為你看上去像有錢人的樣。”

秦寶寶還穿著在地道裏穿著的衣服,風先生對秦寶寶的照顧一向很不錯,所以秦寶寶的衣服都是很高級的那一種。

秦寶寶道:“上你的馬車要付多少錢?”

圓臉人笑道:“沒有錢誰會讓你上車?”

秦寶寶笑道:“我喜歡你這個人。我也喜歡和生意人打交道。”

和生意人打交道最起碼有一個好處,當你付錢給他以後,他會讓你覺得你的錢花得一點也不冤枉。

圓臉人伸出了手。

秦寶寶道:“先交錢,後上車?”

圓臉人笑道:“說對了。”

秦寶寶道:“你看我的這身衣服夠不夠付你的車錢?”

圓臉人笑道:“正好夠,不多也不少。”

秦寶寶的這身衣服最起碼可以買一輛車了,這個圓臉人無疑有一點貪心。

不過這個世上恐怕找不到一個不貪心的生意人了。

秦寶寶上了車。

車上除了圓臉人之外,還有五個人,個人已將車擠得滿滿的。

秦寶寶道:“你說的空位在什麼地方?”

圓臉人笑道:“隻要我一站起來,豈不就多出了一個位?”

隻要能夠賺錢,就算自己吃一點苦頭,也沒有關係。

圓臉人站了起來,站到了車門口的踏板上,他的臉雖然很圓,可是他的身體並不算太胖,所以他並不擔心會把他的踏板踩斷。

秦寶寶坐在圓臉人空出的位上,這時他才有心思去看同車的人。

坐在秦寶寶對麵的有三個人,三個看起來毫不相幹的人。

第一個人是一個年輕人,穿著嶄新的衣服,衣服好像還有一點不大合身,這個年輕人乍看起來,也有一點害羞,就像一個從來沒有見過世麵的鄉下人。

他坐在那裏的時候,身挺得筆直,好像生怕自己會碰到別人。

這是一個不願意惹麻煩的人。

第二個人是一個年人,穿著很合身,但不是很貴的衣服,看到每一個人時,臉上都帶著虛假的笑容。

他顯然是一個生意人,手上緊緊地捏著一個半新不舊的包袱。這個包袱裏顯然是他做生意的本錢。

這是一個你一拳打上他的鼻,他也不會生氣的人。

第三個人是一個典型的山東大漢,身材很強壯,一個人要坐一個半人的位。

他好像很困,秦寶寶上車不到一會功夫,就聽到他打了三個嗬欠。

他打嗬欠的時候,像一個很和氣的人,可是他一旦靜下來時,臉上的表情就顯得很凶。他看著每一個人的表情,就好像每一個人都欠了他一百兩銀似的。

秦寶寶可以打賭,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第一個跳起來的,一定是這個人。

緊靠著秦寶寶坐的,是一個老和尚,他一直在低著頭念著除了他自己之外誰也聽不懂的經,也許連他自己也聽不懂。

有經驗的江湖人都知道,在江湖上有三種人可以不惹的時候,最好不要去惹。這三種不好惹的人就是僧侶、女人、孩。

因為若不是有特別的本事,這三種人是不會出來闖江湖的。

這個和尚一看上去就是那種不好惹的人。

秦寶寶仔細聽了聽和尚念的經,聽來聽去,隻聽到一句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秦寶寶自然很明白,隻是他不明白的是,這個老和尚為什麼翻來複去隻念這一句?

不過對一個老和尚,秦寶寶一向沒有多大的興趣,一看到和尚的時候,他就會想起在少林寺“受苦受難”的日。

所以他去看第五個人。

這是一個很潦倒的人。

從他的外貌,你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紀,他說他二十歲也可以,你說他三十歲他也很像,他的頭發很亂,幾乎是一堆稻草,他的衣服更加破舊,就像是一個要飯的叫化。

秦寶寶想不通的是,這個人從上到下看不出一點有錢的樣,那個圓圓臉的生意人為什麼會讓他上車?

秦寶寶注意到這個人的手指上有很厚的老繭,尤其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間更顯得特別。

隻有常年握刀持劍的人才會這樣。

可是秦寶寶並沒有看到這個人身上有刀劍。

一個江湖人如果沒有武器,就像一個女人沒有穿衣服一樣不可思議。

這個人的武器到哪裏去了?

是不是他用自己的武器充當了車資?

對一個江湖人來說,武器幾乎就和他的生命一樣重要,他為什麼為了坐車而放棄自己的劍?

秦寶寶是一個閑不住的人,不但身體閑不住,腦袋也閑不住,現在他的嘴巴又要閑不住了。

他看了看車上的五個人,覺得還是第一個看上去像鄉下人的年輕人有一點意思。

他笑著對這個人道:“你好。”

這是秦寶寶的開場白,他一向都是用最直接的方法。

年輕人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秦寶寶可愛的笑臉,道:“你在和我說話?”

秦寶寶道:“是的。”

年輕人又看了看秦寶寶,搖了搖頭,道:“可是我不和你說話。”

秦寶寶不由覺得有一點意思了,他笑道:“你為什麼不和我說話?”

年輕人道:“我媽媽說,女人都是會騙人的,她叫我不要和女人說話。”

秦寶寶不由地嚇了一跳。

他對自己的易容術一向都很有信心,事實上,他對自己的一切都很有信心,你實在找不到比秦寶寶更有信心的人了。

可是這個像鄉下人的的年輕人卻一眼就看出秦寶寶是一個女人。

其實秦寶寶隻要有一麵鏡,就不會這樣驚訝了。

他以前之所以讓人看不出身份來,是因為他總是很髒,並且他的年紀太小,可是他現在已不算是一個孩了。

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你怎麼能說她是一個孩?

在地道雖然隻有三個月,可是這三個月以來,秦寶寶變了很多,可以說是從一個分不清男女的孩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少女。

他的身上雖然還是穿著男人的衣服,可是隻要不是瞎,都可以看得出他是一個女人了。

秦寶寶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道:“你媽媽還告訴什麼?”

年輕人道:“她說越是漂亮的女孩越會騙人,你很漂亮。”

這是秦寶寶第一次從一個陌生人口聽到這種話,他覺得臉都有一點紅了。

以前想讓秦寶寶臉紅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卻很容易。

成長的確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

秦寶寶笑道:“你不是一個聽話的孩。”

年輕人道:“我為什麼不是?”

秦寶寶笑道:“因為你一直在和我說話,你既然和我說話你就不是一個聽媽媽話的孩。”

年輕人馬上就閉上了嘴巴,閉得很緊,就好像你就算是用刀也不能撬開他的嘴巴一樣。

秦寶寶不由覺得更有趣了。

這個時候,他當然想好好地逗這個年輕人說話。

他笑道:“你真的不和我說話?”

年輕人的嘴巴閉得更緊了。並且還把頭扭向了窗外。

秦寶寶道:“你在看什麼?是不是窗外有一個漂亮的大姑娘?”

年輕人還是把嘴巴閉得很緊。

秦寶寶歎了一口氣,道:“我本來想對你說你媽媽的消息的,你既然不理我,我就隻好回去對你媽媽說,你不要她了。”

年輕人馬上回過頭來,急急地道:“你認識我媽?”

秦寶寶笑了,道:“不認識。”

年輕人的臉又紅了,這一次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生氣,生很大的氣。

秦寶寶笑道:“你在生氣?”

年輕人的確是一個很老實的人,老實得可愛,他居然點了點頭。

秦寶寶笑道:“你是不是想打我?”

年輕人又搖了搖頭,他還是決定不和秦寶寶說話,所以他隻有用動作來表示自己的意思。

秦寶寶笑道:“我這樣惹你,你又很生氣,你為什麼不想打我?”

年輕人低下了頭,用手指在地板上寫字。

他的手指竟像是鐵鑄的,在木板上寫字,就像是用刀刻的一樣。

看到他用手寫字的時候,每一個人的臉上都表現出極為驚訝的神色。

誰也想不到,這個不起眼的年輕人竟是一個武功極高的人。

他在木板上寫的字是:我不打女人。

秦寶寶看了看,發現這五個字居然寫得很有水平,甚至比自己的字還要有水平。

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竟是一個武全才。

秦寶寶覺得,如果這樣一個人自己不去認識他,實在不是自己的。

年輕人又伸出手去,把地上的字跡抹去,就像抹去水跡一樣抹去。

這一手功夫比剛才寫字的功夫更加困難,可是年輕人做起來卻很輕鬆。

這時候,每一個人看他的眼光已和剛才完全不一樣了。

最注意他的就是那個落泊的江湖人,他幾乎已看呆了。

年輕人抹去字跡之後,又像剛才一樣筆直地坐著,生怕會碰到別人。

不過秦寶寶知道,現在他就算是打破別人的鼻,別人也不敢把他怎麼樣的。

一直低頭念經的老和尚忽地對年輕人道:“崔無病是你什麼人?”

年輕人道:“我不認識崔無病。”

秦寶寶卻知道崔無病,隻要是江湖上有一點名氣的人,幾乎沒有秦寶寶不知道的。

他知道崔無病是一個名人,以一手“彈指神通”馳名江湖,這個年輕人的指法驚人,這就讓人很容易想到他和崔無病有關係。

可是這個年輕人卻直呼崔無病的名字。

江湖上沒有一個人敢這樣稱呼自己的師父,所以這個年輕人和崔無病當然不可能有一點關係。

老和尚又道:“沈隨風是你什麼人?”

年輕人又搖了搖頭,道:“我也不認識什麼沈隨風。”

老和尚的臉上露出很奇怪的表情,他恐怕覺得除了崔無病和沈隨風之後,別人不可能教出這種武功的徒弟來。

沈隨風也是一個指法的高手,幾乎和崔無病一樣有名,這兩個人都早已退出了江湖,就算是活著,今年恐怕也要有十多歲了。

老和尚還是不死心,他道:“那麼你的武功跟誰學的?”

年輕人疑惑地道:“武功?”

他居然不知道什麼是武功。

看他的樣,根本不是一個會騙人的人,別人不去騙他,已算是運氣了。

秦寶寶認為這個年輕人不是真的很土,就是大奸大惡。

不過後一種的可能性更大。

老和尚換了一種問法,道:“那麼是誰教你用手寫字的?”

年輕人笑了,笑得很得意,他指著自己的鼻,道:“就是我自己。”

他又問道:“用手寫字很好嗎?”

老和尚道:“你知不知道,以你現在的身手已算是一個高手。”

年輕人道:“高手?”

老和尚道:“高手的意思就是你和別人打架的時候,總是可以贏。”

年輕人道:“這我知道。”

老和尚道:“你和別人打過架?”

年輕人道:“經常打?”

老和尚道:“你一定從來沒有輸過。”

年輕人道:“剛開始的時候,我總是輸,後來當我學會用手指寫字之後,就沒有人想和我打架了。”

老和尚笑了,道:“因為他們不會用手指寫字。”

年輕人也笑了,道:“是的。”

老和尚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道:“我叫高漸飛。”

老和尚道:“你知不知道,過不了多長時間,江湖上沒有人不會不知道你的名字。”

高漸飛道:“你是說我會出名?”

老和尚道:“像你這樣的武功,如果想不出名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高漸飛卻搖了搖頭,道:“我媽媽說出名並不好,她叫我千萬不要和別人打架,也不能出名。”

老和尚道:“你很聽你媽媽的話。”

這一次高漸飛竟點了點頭。

老和尚歎道:“這實在很可惜。”

秦寶寶現在已有了一個主意,一個很有趣的主意,當他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來。

別人不和高漸飛說話的時候,高漸飛絕不會去找別人說話,現在他又筆直地坐著。還是那種很不舒服的坐姿。

老和尚對高漸飛的興趣並不亞於秦寶寶對高漸飛的興趣,老和尚道:“你到濟南做什麼?”

高漸飛道:“做工。”

老和尚道:“做工?”

高漸飛道:“這幾年家裏的日過得很不好,少一個人在家吃飯,我媽就可以少做一點活了。”

老和尚道:“你準備做什麼工?”

高漸飛道:“什麼都可以。我在家的時候,什麼都會做,就算不會做,學起來也會很快的。”

他生怕老和尚不相信,道:“我不騙你。”

老和尚笑道:“你當然不會騙我,像你這種人想說謊都不太容易。”

秦寶寶忽地道:“你如果想做工的話,正好可以找我。”

高漸飛看了秦寶寶一眼,馬上就閉上了嘴巴。

秦寶寶笑道:“你閉上嘴巴也沒有關係,隻要你不是聾就行了,我的確可以為你找到一個好工作。”

高漸飛雖然沒有說話,可是他的眼睛已經亮了。

秦寶寶笑道:“你到了濟南之後,如果找不到工作的話,你就到大名湖邊找我。”

他笑了一笑之後,就不再說話,甚至連看都不去看高漸飛一眼了。

老和尚忽地對高漸飛道:“你要記住你媽媽的一句話。”

高漸飛道:“什麼話?”

老和尚道:“千萬不要相信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高漸飛道:“我知道。”

秦寶寶狠狠地看了老和尚一眼,忽地道:“老師傅,你的屁股下有一條蛇。”

老和尚冷笑,對高漸飛道:“漂亮的女人是不是會騙人?”

高漸飛沒有說話,而是忽地伸出了手,伸向老和尚的大腿,當他的手縮回來的時候,手上已多了一條蛇。

一條小小的青蛇。

老和尚的臉色立刻變了,像一個女人一樣尖聲叫道:“這是蛇。”

高漸飛點了點頭道:“是蛇。”

他肯定是在奇怪,這個老和尚怎麼會怕一條小小的蛇。

老和尚的臉色已變得發白,他道:“是他來了。”

高漸飛道:“他是誰?”

“杜青蛇。”

這句話不是老和尚說的,而是那個看起來很凶的大漢說的。不過他現在看起來一點也不凶了,不但不凶,而且顯得很可憐的樣。

高漸飛道:“杜青蛇又是誰?”

這一次沒有人回答他的話,他發現,車上的人除了那個穿著男人衣服會騙人的小姑娘和落泊的江湖人之外,每一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至於車的老板,那個圓圓的臉的人,更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馬車不知何時已停下,好像連車夫都已逃走了。

杜青蛇這個名字,秦寶寶也好像聽說過。

他知道杜青蛇是一個大盜,一個很會用毒的獨行大盜。

一個人想做強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做大盜的人也需要天才。

杜青蛇無疑是這一個行當的天才。

據說在北方五省每一個城市裏都有緝拿杜青蛇的賞格,可是見過杜青蛇的人並不多。

並不多的意思並不包括那些見過杜青蛇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他的那些人。

死人是不算人的。

一個獨行大盜在江湖上縱橫十幾年,官府居然對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這個人當然是一個天才。

秦寶寶很快就有了好奇心了,他當然想看一看這個傳說很可怕的杜青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並不怕可怕的人。因為他自己已足夠可怕的了。

老和尚還在發抖,秦寶寶有一些不明白,一個剛才還在不停地念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人”居然還是這麼怕死。

高漸飛看了秦寶寶一眼,似乎想和秦寶寶說話,因為除了秦寶寶,沒有人有心情說話。

不過他張了張嘴,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他不和秦寶寶說話,秦寶寶可以和他說話,秦寶寶道:“想不想到車下看看?”

高漸飛點了點頭,然後他慢慢地走下車去。

一下車之後,秦寶寶對高漸飛道:“你會不會輕功?”

高漸飛搖了搖頭,一頭霧水的樣,他對武功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當然不知道什麼是輕功。

秦寶寶道:“你跑得快不快?”

高漸飛笑了,點了點頭,忽地縱出了二丈。

他用的絕不是任何一派的身法,不過他的動作卻非常靈活,跑得也足夠快。

看著高漸飛,秦寶寶不由地想起了鐵拳。

鐵拳也和高漸飛一樣。他們所學的武功都是一種江湖上從來沒有過的,他們也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唯一不同的是,鐵拳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這個高漸飛看上去卻比大多數人要笨一點,並且還要命的固執。

高漸飛又跑了回來,站在秦寶寶的身邊,似乎在等著秦寶寶的吩咐。

這個高漸飛當然談不上江湖經驗,甚至連人情事故都不是很懂,所以一旦遇到事情,他自己一點主張也沒有。

車上的其他人還在車上都不敢下來,高漸飛雖然也沒有說,不過秦寶寶看出他對那些人有一點看不起。

他當然隻有聽秦寶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