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和高漸飛相對而笑,現在他們已得到了自由,所以他們什麼也不怕了。
高漸飛走向了鍾無情,笑道:“剛才你兩次點了我的穴道,你還想不想有第三次?”
鍾無情道:“我一出手就可以殺了你。”
高漸飛笑道:“正像沒有人可以躲得過你和田笑的聯手一擊一樣,也同樣沒有人可以在白大俠的神刀下全身而退。”
他笑得很開心,道:“你總不會否認你也受了傷了吧?”
鍾無情靜靜地看著高漸飛道:“你很不錯。”
高漸飛笑道:“我本來就很不錯,最起碼我知道你的右手,也就是握劍的那隻手已不能動了,你當然也使不出剛才對付田笑時那麼快的劍。”
他頓了一頓,笑道:“所以‘我一出手就可以殺了你’這句話應該是由我來說的。”
鍾無情忽地笑了一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的一個秘密?”
高漸飛道:“什麼秘密?”
鍾無情輕輕一笑,他的笑容讓人要嘔吐。
他輕輕地道:“我的這個秘密就是,我的左手和右手一樣快。”
這句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他的劍已刺出,左手劍。
劍光隻一閃,已到了高漸飛的咽喉。
這一劍的速度絕不亞於剛才右手的那一劍。
高漸飛能不能躲得開這一劍?
絕不可能。
那麼高漸飛是不是隻有死了?
高漸飛也沒有死。
因為他出指。
手指。食指。隻有一根食指。
在鍾無情的劍已幾乎刺入高漸飛的咽喉時,高漸飛非常及時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驚天一指!
劍已飛起,像驚龍般飛起。
高漸飛的手指隻一點,就點飛了鍾無情的劍,這根手指餘勢不竭,仍如閃電般刺出。
“波”的一聲,鍾無情的眉心已指。
有血,血正從鍾無情的臉上流下。鍾無情的眉心已多了一個洞,血洞。
高漸飛的笑容就像是春風般吹過,他笑道:“剛才我忘了告訴你我的一個秘密。”
秦寶寶道:“什麼秘密?”
高漸飛笑道:“我最可怕的武功不是我的拳頭。而是我的手指。”
秦寶寶笑道:“你說得太遲了。”
高漸飛笑道:“這隻能怪鍾先生太心急了。”
鍾無情沒有說話,因為他已說不出話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鍾無情倒下的時候,田笑的臉上露出了極為震驚的表情。
他不能不震驚,他想不到高漸飛的手指居然會這麼可怕,居然可以在鍾無情的眉心上打出一個血洞。
是鍾無情,而不是別人。
高漸飛還在笑,那種得意的笑。
他不能不得意。想不得意都不行。
那麼鐵拳呢?
自從高漸飛一拳打開了鐵拳的穴道後,鐵拳就沒有動過。
屋裏很靜。
鍾無情的屍體倒下時,也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音。
現在屋裏隻有一種聲音,那就是每一個人的呼吸聲。
隻有在極靜的情況下,一個人才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鐵拳的右手緊緊地握著刀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田笑。
既然高漸飛解決了鍾無恨,田笑當然要由鐵拳來對付。
這一戰,和高漸飛與鍾無情之間絕不相同。
對鍾無情而言,高漸飛隻是一個無名的小卒。
他既不了解高漸飛的背景,也不了解高漸飛的武功。
何況他還擊敗過高漸飛一次,對高漸飛本就存有輕視之心。
所以高漸飛能夠取勝,不能說沒有一點僥幸。
可是鐵拳卻不同。
在這世上,也許再沒有比田笑更了解鐵拳的武功的人了。
因為鐵拳本可算作是田笑的徒弟。
那麼鐵拳對田笑呢?
鐵拳一點也不了解田笑。
他們在一起一共隻呆了三個月,三今月是絕不能了解一個人的。
尤其是田笑這種人。
田笑在笑。
他笑道:“我也和鍾無情一樣,也受了傷,在白先羽的神刀下,絕沒有全身而退的人。”
鐵拳道:“我知道。”
田笑道:“所以你我之間這一戰,你的確占了很大的便宜。”
鐵拳也笑了一笑,忽地問了一個和這個事情毫無關係的問題,他道:“你有沒有打過獵?”
田笑道:“打獵?”
鐵拳道:“我打過獵,打過老虎和野豬。你知不知道,老虎什麼時候最可怕?”
田笑道:“什麼時候?”
鐵拳道:“就是在它受傷的時候。”
他的眼睛盯著田笑青衫下正在慢慢滲出來的血,慢慢地道:“你也受了傷,一隻受傷的老虎。”
田笑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嚴肅得帶著尊敬。
他已絕不敢小看鐵拳。
受傷不是一件好事,沒有人願意受傷,可是對田笑這種曆經生死的考驗,每天活在生死邊緣的人來說,受傷反而激發了他的生命力。
現在田笑的確像一隻老虎,一隻受了傷的老虎。
鐵拳看出了這一點,看得很準。
所以他不動。
大多數人都認為,決鬥就是你來我往。刀劍相觸,是慘叫,是流血。
那樣的確很精彩,很好看,可是這不是決鬥。
那隻是打架。
就像街頭的兩隻餓狗在為了一塊饅頭而相互爭咬一樣。
決鬥就是決鬥。
這不光是一種武功的較量,也是一種智慧,耐力,和經驗的較量。
其實等到出手的時候,那已經是結局了。
高手相爭,隻爭一招,因為一招已足夠了。
有時候連一招都不必。
田笑已不再笑,因為他漸漸明白了,鐵拳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比自己所知道的鐵拳要可怕得多。
鮮血已滲透了青衫,正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田笑受的傷很重。
田笑知道,他不能夠等下去,因為隨著鮮血的流逝,他的體力也在流逝。
而鐵拳可以等,也能等。就算讓他等上三天三夜,也沒有關係。
所以田笑隻有一條路可走,就是在自己的鮮血還沒有流盡之前,拚上一拚。
他的身隻一動,就到了鐵拳麵前,他的動作還是如同閃電,傷處好像並沒有對他造成障礙。
接著他刺出自己的刀。
這一刀刺出去之時,絕沒有留下後路。
田笑已沒有退路。
刀,還是那麼快,招式還是那麼完美,可是每一個人都知道,隻要鐵拳出手,敗的就是田笑。
鐵拳出手。
隻見刀光一閃,空氣便傳來“噝噝”的聲音,那是鮮血噴出來的聲音。
鮮血尚沒有落地之時,田笑已不見了,隻是從被撞碎的窗戶裏吹來了清涼的晚風。
地上除了血,還有一柄刀,一隻手。
田笑的刀,田笑的手。
白先羽歎了一口氣,道:“好可怕的人。”
他說的並不是鐵拳,而是田笑。
田笑寧願斷了一隻手,而借機逃走,他把一隻手隨隨便便地留下了這裏,就好像是別人的手。
白先羽看了看大家,道:“我希望你們以後不要遇到這個人,如果遇上,能夠逃走的時候,就盡量逃走。”
他加重了語氣道:“逃得越遠越好。”
鐵拳好像並沒有聽到這句話,隻是歎了一口氣,道:“也許我本不該放了他的。”
白先羽當然看出鐵拳的這一刀完完全全可以要了田笑的命,可是他隻留了一隻手。
因為田笑畢竟是鐵拳的三月之師。
有些人永遠不會忘記對自己有好處的人,比如鐵拳對田笑。
那麼對小蘭呢?
也許除了那個神秘的老人,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小蘭對鐵拳更好的人。
小蘭對鐵拳的情誼,隻要不是瞎,都可以看得出來。
可惜這種事情,誰也幫不上忙,何況大家也都知道,鐵拳之所以無法接受小蘭的原因,隻因為他的心早已有了一個人。
秦寶寶。
今天晚上,秦寶寶本來好像有很多話要說的,可是他還沒有開口說的時候,白先鏡和白長生就來了。
鐵拳當然不知道秦寶寶想說什麼。
可是他隱隱覺得,秦寶寶想說的一定是自己不想聽的。
誰都知道,衛紫衣和秦寶寶之間的情義,已超出了兄弟之情。
誰都知道,如果說還有一個配得上秦寶寶的人,那個人一定是衛紫衣。
所以鐵拳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錯得很厲害。
可是他決定錯下去。
小蘭的悲劇,就在於她愛上了一個絕不能愛的人。
鐵拳豈非也一樣?
白先羽用他洞察天機的目光看著屋裏的這群少年,目已有憂色。
可惜這種事情是不能想的,隻要想上一想,就會頭大如鬥。
白先羽決定不去想了。
時間是解決一切問題的最好方法,所有的問題,不妨由時間來解決。
※※※※※※
有酒的時候,鐵拳就絕不會去喝茶,這就像高漸飛在有肉的時候絕不會去吃素一樣。
現在鐵拳在喝酒,高漸飛在吃肉。
那麼秦寶寶在做什麼呢?
我敢和任何人打一兩銀的賭,賭他們絕猜不到秦寶寶在做什麼。
秦寶寶在補衣。
床上有許多衣服,有鐵拳的,也有高漸飛的。
這些衣服都很破。
雖然衣服都還是新的,可是,不是這裏破了一個大洞,就是哪裏脫線了。
像高漸飛和鐵拳這種人,如果可以穿一天衣服而不破,那實在是一個奇跡了。
衣服破了,可以扔掉,也可以去買件新衣服。
可是秦寶寶忽地想起來補衣。
誰也想不出秦寶寶究竟在想什麼,不過鐵拳和高漸飛卻明白了一件事,如果秦寶寶想補衣,就最好把衣服穿破。
把衣服穿破,實在是天下最容易的事,所以,鐵拳和高漸飛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所有的衣服都破了。
補衣服也許是天下最乏味,最無聊的事情。
所以這種事情一向是由女人做的。
你什麼時候在陽光下,小屋前,看到一個大男人在穿針引線,縫縫補補?
如果你看到了,那麼這個大男人一定是個裁縫。
剛開始補衣的時候,秦寶寶的手指難免要被針紮幾下的。
像秦寶寶這種又嫩又白的小手,就算是掐也可以掐破的,何況是用針刺?
針刺在秦寶寶的手上,血流在高漸飛和鐵拳的心上。
可是兩個人都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一樣。並且拚命掩飾自己的關心之色。生怕對方可以看出。
不過兩個人的心情都非常愉快。
因為他們知道,如果秦寶寶不對他們有一點喜歡的話,絕不會替他們補衣服的。
據說,為男孩補衣服,是一個女孩表達自己情義的最好方法。
秦寶寶會不會也是這樣?
就算不是這樣,高漸飛和鐵拳也會拚命地往這方麵想的。
隻是他們不知道,秦寶寶究竟是對自己好一點,還是對對方好一點。
這時候,他們都忘了衛紫衣。
連想都不想。
就好像世上根本沒有這個人一樣。
今天天氣極好,陽光燦爛,多雲有風。
空氣好像是透明的,連遠處柳絮的纖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從遠山吹來的清風,帶著木的清香,在這種時候,臨窗把酒,或是吃肉,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為自己補衣,那種心情真的是好極了。
鐵拳忽地道:“小高,你離開家有多久了?”
高漸飛道:“恐怕有兩三個月了吧。”
鐵拳道:“難道你不想回家看一看嗎?”
高漸飛當然想,連做夢都想。他本就是一個很戀家的人。
可是當他正想老老實實地回答的時候,忽地發現了一個問題。
鐵拳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如果自己說“想”。
那麼鐵拳一定會開開心心地上街買一大包東西,為高漸飛雇一輛漂漂亮亮的馬車,然後依依不舍地把高漸飛送上路。
這樣,他就可以單單獨獨地和秦寶寶在一起。
如果秦寶寶再想補衣的話,就隻能為鐵拳一個人補了。
想到這裏的時候,高漸飛已不難發現鐵拳的險惡居心。
可是高漸飛可不可以回答“不想”?
他一旦說出這兩個字,鐵拳就會冷冷地說高漸飛是一個不孝之,那麼高漸飛的形像自然大打折扣。
高漸飛不由地暗歎了一口氣,“好險。”
如果不是自己這一段時間變得聰明了,鐵拳豈非就贏了這一局?
可是高漸飛該怎麼回答呢?
床上的秦寶寶已停下了針線,正用一雙發亮的大眼睛看著高漸飛,天下本就沒有什麼事可以瞞得過秦寶寶的。
高漸飛想了一想,慢慢地道:“我發過一個誓。”
鐵拳道:“什麼誓?”
高漸飛用一種狡猾的目光看著鐵拳,一本正經地道:“如果我在江湖上不能成名,我絕沒有臉見家人。”
秦寶寶笑了。
鐵拳隻有喝酒。
高漸飛也笑了,他發現自己是越來越聰明了,簡直是聰明得要命。
喝酒,吃肉,補衣,都是打發時間的一種方法。
鐵拳、高漸飛、秦寶寶都是閑不住的人,如果有別的事情去做,他們絕不會坐在這裏。
可是這幾天來,江湖上實在平靜得很。就連風先生也好像消失了。
如果連風先生都消失了,江湖上還能有什麼事情發生?
門是開著的,可以看到樓下的大廳。
大廳裏還是和以前一樣,有人在喝酒,有人在談笑。
比較特殊一點的是一對祖孫在操琴賣唱。
沒有人喜歡聽老太婆唱歌。
這個小姑娘生得並不算美,可是卻幹幹淨淨,清清爽爽,尤其她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風情也是足以能勾一兩個男人的魂的。
像這樣一個姑娘,每一個都免不了要多看幾眼。
可是鐵拳和高漸飛卻不敢看。
有秦寶寶在這裏,他們怎麼敢看別的女人。
秦寶寶看著高漸飛和鐵拳的那種有趣的樣,又在偷偷地笑了。
誰又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
※※※※※※
賣唱的小姑娘正慢聲唱道:“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鐵拳和高漸飛的學問當然都不是太好,他們並不知道這小姑娘唱的是什麼東西,隻不過覺得很好聽。
可惜他們卻不能去看,隻有聽。
他們這時非常希望有一點事情發生,哪怕有一點點事情也行。
他們實在是悶壞了。
看來他們的運氣很不錯,底下真的像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小姑娘生得還算不錯,並且看上去很有一點好欺負的樣,所以好像誰都可以欺負她似的。
江湖上的好人雖然很多,壞人當然也不少,所以這個小姑娘如果沒有人來欺負她,實在是一件怪事。
小姑娘正在一張桌邊唱,這張桌坐著四五個人,四五個一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人。
鐵拳和高漸飛實在不明白,這個小姑娘明明可以看出這四五個人不是好人,為什麼還要給他們唱?
他們之所以有這種想法,是因為他們恐怕還沒有嚐到沒有飯吃的滋味。
他們並不知道,一個人沒有飯吃的時候,本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得出來的。
有很多的悲劇就是這樣發生的。
一個看上去最不像好人的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手端著一杯酒,送到小姑娘的口邊,一臉淫笑道:“小姑娘,要不要和我喝一杯?”
小姑娘想必也是久曆江湖,隻是陪笑道:“我不喝。”
這個人笑道:“你不會喝酒沒有關係,隻要會做一件事就行了。”
他的一個同伴湊趣道:“是什麼事?”
這個人笑道:“當然是隻要是女人都會做的那種事。”
他們一邊說,一邊笑,最讓人無法忍受的那種笑。
最起碼鐵拳和高漸飛是絕對無法忍受下去的。
他們不知道這些人再說下去,還能夠說出一些什麼,反正他們已聽不下去,一點點也聽不下去。
鐵拳立刻跳了起來,一步衝到了樓下,指著一個人的鼻道:“你給我站起來。”
這個人好像是有一點喝多了,歪著頭笑道:“我不是已站起來了嗎?”
鐵拳既然去了,高漸飛當然就用不著去了,現在他可以看熱鬧了,這總比什麼事也沒有的好。
鐵拳笑了一笑,道:“你真的站起來了嗎,我看你好像是爬在地下。”
這個人笑道:“你這個人一定是喝醉了,我明明是站著的,你怎麼會說我爬在地上?”
鐵拳笑道:“你很快就要爬在地下了。”
他伸出拳頭的時候,實在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拳頭很重,這些人並沒有犯什麼大錯,沒有必要對他們太凶。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人隻是輕輕地一閃,居然就讓過了鐵拳的拳頭。
鐵拳驚訝極了。
他想不到這個人居然可以躲得過自己的拳頭。
這個人冷冷地看著鐵拳,道:“你看來是想做見義勇為的英雄,可惜你今天的運氣實在不好。”
他指著自己的鼻,道:“你知道我是誰?”
鐵拳道:“你是誰?”
這個人道:“我就是漠北七雄的老大。”
漠北七雄的確是響當當的人物,可惜鐵拳並沒有聽過。
他笑了一笑,道:“你知道我是誰?”
漠北七雄的老大道:“你是誰?”
鐵拳大聲地道:“我就是高漸飛。”
他的聲音的確是大極了,隻要不是聾都可以聽得到的。
高漸飛覺得奇怪極了,鐵拳好好地為什麼要說出自己的名字?
可是秦寶寶卻笑了,他當然明白鐵拳的意思。
因為高漸飛說過:“如果我沒有在江湖上成名,我是絕對沒有臉回去的。”
所以鐵拳想讓高漸飛成名,非常地想。
鐵拳現在報出了高漸飛的名字,那麼今天高漸飛的名字很快就要有人知道了。
漠北七雄的老大道:“高漸飛是什麼東西?”
鐵拳笑道:“你很快就要知道了。”
他又打出了一拳,非常快的一拳。他知道沒有人可以躲得過這一拳,不管是漠北七雄的老大也好,是老二也好。
這一拳打了,打得很準,正打了漠北七雄老大的鼻。
因為高漸飛非常喜歡打扁別人的鼻。
漠北七雄的老大的鼻不但扁了,牙齒也掉了,就連下巴也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一個人受了這麼重的傷,本應該慘叫的。可惜這個人已叫不出來,一個沒有下巴的人怎麼能叫得起來呢?
他不會叫,可是別的人已叫了起來,這些人口叫的不外是:“小,你好大的膽。”
“小,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找死。”
鐵拳沒有說話,隻用拳頭。
能夠用拳頭說話的時候,他是從不會用別的方法的。
他知道高漸飛的拳頭很厲害,比自己的拳頭還要厲害,所以每一拳打出的時候,他幾乎都用了全力。
他全力打出的拳頭,當然不會落空的,對方隻有四個人,所以鐵拳隻用了四拳。
既不多一拳,也不少一拳。
他的第一拳打掉了一個人的下巴,第二拳打碎了一個人的牙齒,第三拳打到了一個人的肚。
這個人當時就爬不起來了,直到這一件事結束了之後,這個人才被他的同伴架走。
他的第四拳就有一點不忍心了,所以隻打了這個人手的刀而已。
可惜這個人的運氣實在不好,他手的刀居然反彈了起來,打了自己的額頭。
他的出手本來很重,鐵拳的力道當然也不輕,所以這個人立刻就昏了過去。
鐵拳指著那個隻被打碎了牙齒的人,笑咪咪地道:“你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
這個人的牙齒被打落,說話就不是很清楚,他口嗚嗚地說著,誰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鐵拳笑道:“我還得再說一遍。”
他又舉起了自己的拳頭,隻不過拳頭並沒有打下去,隻是在這個人的麵前晃了一晃而已。
可是這個人卻昏了過去。
鐵拳歎了一口氣,看來一個人想成名,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看了一看,隻有肚被打的人好像還沒有什麼事,他蹲到這個人的麵前,歎道:“你怎麼樣?”
這個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鐵拳道:“你可不可以說話?”
這個人點了點頭。
鐵拳笑道:“現在你知道我是誰?”
這個人道:“你叫高漸飛。”
鐵拳道:“再說一遍。”
這個人道:“你叫高漸飛。”
鐵拳大聲道:“再說一遍,說大聲一點。”
這個人大聲道:“你叫高漸飛。”
鐵拳的聲音更大:“再說一遍,我沒有聽清楚。”
這個人用全身的力氣大聲道:“你叫高漸飛。”
鐵拳還不是很滿意,他歎了一口氣,道:“你這個人恐怕沒有吃飯,隻能叫這麼大的了。”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忽地大叫道:“你還不給我滾。”
這些人當然滾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滾了出去。
鐵拳這時回過頭來,麵對賣唱的祖孫。他心裏已想好了客氣話,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是男兒本色。”;什麼“這一點小事情,何必言謝?”
可是他並沒有說出這些話的機會。
老人和小姑娘都用冷冷的眼光看著他,就好像鐵拳本是他們的仇人一樣。
老人歎了一口氣,對小姑娘道:“看來今天是沒有指望了。”
小姑娘恨恨地道:“好不容易找了幾個羊牯,本指望能小小地發一筆的,卻遇到這種倒黴的事情。”
老人歎息不已,道:“看采我們命注定沒有發財的命了。”
兩個人歎息不已,鐵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苦笑,他隻有苦笑。
祖孫倆慢慢地走遠了,一邊走,還一邊不停地說著很難聽的話。
鐵拳恨恨地上了樓,一屁股坐在椅上,一言不發。
高漸飛有一點興災樂禍的味道:“實在很謝謝你,你做了好事卻讓我成名。”
可是他又很快地歎了一口氣道:“可惜這兩個人不但不會感謝你,恐怕要把你罵得要死。”
他又笑道:“不過你幫我的機會還有很多,又何必生氣呢?”
鐵拳恨不得也打扁高漸飛的鼻,不過他還是笑嘻嘻地道:“不錯,以後的機會很多,你總有一天會成名的。”
高漸飛長揖到地,道:“多謝。”
秦寶寶一直在忍住笑,這盯實在憋不住了,“撲嗤”一聲笑了起來。
他一笑,鐵拳和高漸飛便看呆了。
如果這時有人問他們,一個女人什麼時候最美?
他們一定會異口同聲地道:“就是在女人笑的時候。”